因為米津玄師以〈Kick Back〉一曲做的詮釋,自己對動畫版《鏈鋸人》的期待在最近激速爆升,甚至超越了將近三年前初看漫畫時的心情。我突然很好奇自己當初為了《鏈鋸人》寫下的一點文字究竟是什麼。有點忘記了,印象深刻的只有果醬吐司,沒想到當時對於帶有純粹感的動物性以及欲望也略有所感:
1. 主角過著每天只能吃一片白吐司的困頓生活,對他來說極品美食就是在吐司上面塗果醬,因為一般人好像都是那樣吃的。
2. 在什麼都沒有、幾乎只殘留著生存本能或野性的情況下,還是和另一個動物相依為命。
3. 角色抱著動物的姿勢常常很像小孩抱著娃娃。(從這個角度去看真紀真跟淀治的初識會很有趣。)
4. 本來以為吃得起塗上果醬的吐司、過得上像人一樣的生活就應該達成了人生的目標,但為什麼還是會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夠滿足?
5. 拼命去做一件事的理由對一些人來說是有高下之分的,可是為了慾望付出的努力跟為了守護而付出的努力真的是能被區分出強弱的嗎?
6. 作者的刻畫有時候會出現一種疏離感(那種疏離感一部分大概是來自角色的直率和動物性,另一部分我也還說不太上來)。
這段期間,異色的、邪典的、迷因的……網友口中戲稱的「有病」變成了對藤本樹過於親暱的讚賞;一篇現象級的《驀然回首》(原文:ルックバック,又譯《Look Back》)衝擊了讀者的淚腺之後還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一些非常雋永的東西,讓JUMP+上出現了最短時間內擁有最高點閱率的單篇漫畫,也讓藤本樹更廣泛地被世界認識;而《再見繪梨》之後,藤本樹想要用漫畫做電影的意圖昭然若揭。
(圖片取自少年ジャンプ+《さよなら絵梨》,期間線上公開已結束,實體書由集英社出版)
「電影」是在欣賞藤本樹的作品時無法被忽略的切入點。在看過《鏈鋸人》動畫的片頭曲以及第一集後,不難發現MAPPA也抓緊了「電影」這個關鍵字進行全力強推。最早動畫版的短預告釋出時,我有種怎麼做得這麼唯美的感覺。那些攝影的粉霧感還有精緻的特寫,跟我初看《鏈鋸人》漫畫時荒謬又帶著簡潔粗暴的感受不太相同。
動畫相較於漫畫,不論是時間或空間上,所有的距離都被拉大了。台詞與台詞的連接、一幕與另一幕的連接、空間與空間的連接,它們之間的距離都被擴大,以至於(第一集)鋪陳時增加了更多陰鬱和寂寥的氛圍。
藤本樹處理的畫格通常會剛好框住他的角色們,跨頁則有時候像重視結構與力道的海報,有時候像要用血肉的噴濺或堆疊形成一種乍看俗氣的重口味。然而動畫卻推開了這種密度,比方說真紀真/瑪奇瑪帶著公安課的人來到殭屍惡魔的犯案現場時,倉庫的空間是被放大的。我們看到的不是真紀真撞進一堆屍塊中,而是她走向血肉模糊的地方,迎接暗處的淀治。又比方說,有了動畫額外增加的cut、空景和台詞鋪墊,沒有看漫畫的人或許不會發現,淀治其實在故事開始的第二頁便準備要打番茄惡魔了。
MAPPA也想把《鏈鋸人》拍成電影吧,但大概不是往B級片的那種方向拍了。對我來說,能欣賞各種詮釋的效果和成功與否就是最有趣的地方,現在介意的只有片長。一般電影少說也有九十分鐘吧,動畫一集二十分鐘根本開個場而已,實在不夠看啊! (;´༎ຶД༎ຶ`)
另外,《鏈鋸人》的角色對白有時候會透出一種悲觀的調性。那是一種經歷的死亡太多,所有身邊的人連同自己什麼時候也一起死進去都不意外的麻木。理性的人、還帶有一絲情感的人,常像日常對話般不帶太多表情地談論這些事,漫畫以此造就一種對於讀者來說的悲觀。不曉得MAPPA對於畫面的處理會不會從正是對這種悲觀的另一種詮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