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中國的「春晚」成為閱聽大眾吐槽的集火點不是什麼新聞,但今年春晚的觀眾席搶盡了舞台上的風采可就不同過往了,一片神情麻木、皺眉翻白眼「不配合」演員演出的觀眾吸引了公眾的眼球,「迷茫弟」、「搔頭哥」更橫空出世成為焦點,相比之下傳出表演節目中至少三首歌曲抄襲日本作品、節目整體潦草敷衍,現場觀眾集體「罷工不演了」顯然更值得討論。
在中國,「春晚觀眾是真正的群眾演員」是公開的秘密,他們是經過嚴格篩選,必須在現場盡所能營造歡樂氣氛、照劇本演出宣傳「黨的偉光正」才能被批准入席的,自當是對中共來說政治上可靠的人選;然而今年央視的直播鏡頭中,春晚觀眾的表情卻相當不尋常,除了極少數勉強擠出微笑,多數都是呆滯凝重、面容哀戚憂愁,甚至有人面露鄙夷、不耐煩。
一場不約而同的「不合作運動」,以「不陪笑」展現對中共拼命粉飾太平表達不想奉陪,含蓄、非暴力的透過「集體罷演」,以無聲表達千言萬語。而從跨年前就星火燎原的「煙火革命」,自河南周口煙火事件開始就讓習近平陷入過年是否要「強硬禁止」的尷尬抉擇,最終為了不犯眾怒所以新年不敢嚴禁,同樣也折射出習近平控制力被削弱的事實:在「煙火革命」的不合作運動中,世人看見雖沒有高喊政治訴求卻清楚表達了政治訴求,不滿的公民踩著執法的界線,與春晚節目中觀眾集體罷演存在相同的行動邏輯。
民間的風向中南海不會不知道,黨媒與習近平對疫情與國情自然心裡有數,春晚的本質就是政治秀、節目內容是「黨文化」的精心打造之作,但今年連節目上都未提共產黨、只提了一次習近平,明顯有中共淡化的策略考量,從春晚「低調」顯見權力中心已察覺民間的怨氣,也明白在當前的疫情與國情背景下大搞個人崇拜極可能適得其反。
瀰漫在中國社會的這股怨氣,撐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非暴力、不合作行動,牆內人民對中共的恐懼從白紙革命開始被一點一滴瓦解,這也是中共近期又再升高對白紙革命的打壓、展開二次抓捕與秋後算帳的根本原因,透過公安的抓捕與五毛的造謠,甚至有意將疫情失控的責任推卸給參與白紙革命的年輕人,都是維穩原則下的戰術性處置。
對比歷史便會發現,牆內民眾對中共罕見的展現集體性的冷漠與不合作,與蘇聯解體前蘇聯民眾的反應何其相似,整體的民眾對社會現狀極度不滿,而當年的蘇聯解體前尚無大規模群眾運動、僅是人民的麻木與不合作,在春晚的鎂光燈下中國人民則是讓「不耐煩」被公開化。
中共自己的學者在總結蘇聯解體的「教訓」時便指出,蘇聯人民對戈巴契夫的失望源自於「渴望更好的沙皇」,並非是追求不同的政權或政體,而是渴求能有更好的統治者,當時絕大多數的蘇聯人民對領導人感到絕望和厭倦,也對蘇聯「大國敘事」的折磨無力承受、只希望當下能過正常生活,蘇聯人評價支持度極低的戈巴契夫執政時的蘇聯政府為「世界上最無恥的政府」;而今「希望習近平下台」的想法已經壟罩著神州大陸,就連小粉紅都出現高喊換人的奇景。
此時的習近平與中共讓人想起1989 年的西奧塞古與羅馬尼亞,當年年底西奧塞古下令強硬鎮壓「蒂米什瓦拉事件」,並動員10萬人到首都集會支持政權,未料在西奧塞古給自己「造勢」的集會上,群眾發聲支持蒂米什瓦拉的抗議者,甚至透過鼓譟終止了西奧塞古的演講,短短10天內羅馬尼亞戲劇性的「顛覆」了獨裁政權,掌權近四分之一個世紀的獨夫西奧塞古就在當年的耶誕節被軍事法庭「速審速決」,西奧塞古夫妻二人在兵營廁所前一塊空地被3名原先負責保護他們的護衛隊成員槍斃。
「厭世春晚」對國際輿論來說,或許是國際對中共現況解讀與分析的素材,但對一路總加速至今的習氏中共來說,共產老大哥蘇聯的解體之路以及「中共與中國人的老朋友」西奧塞古的結局已經提供了足夠的警訊,所謂「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人民的麻木與冷漠是政權末日的「前奏」,是否會重蹈覆轍走向相同的宿命就看習氏中共的道路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