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北藝大影展看了一部2020第五十七屆金馬獎最佳短片《夜更》,以一位在香港深夜開計程車的司機視角,講述一個小小市民的心態轉變。當然大家都想要平安的生活,穩定的收入,當他在深夜載到年輕的抗爭者,也載到靠攏香港政府的資本家,他開始思考這場抗爭與他的關連性⋯
昨晚(2022/2/25)上映的的這部紀錄片《時代革命》又是另一種視角,抗爭者的視角。昨晚是上映首日,桃園的第一場開在1900,頗不尋常。也許是小廳的緣故,五排座位很快就完售,我只搶到第二排最靠邊的位置。電影又把觀眾帶回了2019年的《反送中》運動一其實早在2014 香港就曾經發生過“我要真普選”的雨傘運動,香港政府(以及它背後的老闆)沒回應,2019 算是運動抗爭升高,因為前面的問題沒有解決。這部片説是「hongkonger」共同製作,一點兒也沒錯,導演很淸楚整個過程的每一個時間點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他就想辦法拿到事件最真實的影像,近距離的影像。或許在2019 年當中,你透過每則三分鐘的夜間新聞知道「有這件事發生」,但在這個紀錄片中,在那個黯黑的戲院裏,觀眾要接受的是兩個小時又四十分鐘的衝擊。不要忘了,這個片長只是他們香港人抗爭時期的一個縮影,而未來,這群人還要繼續抵抗下去。
紀錄片是客觀的嗎?當然不是。紀錄片已經是個人創作,也是個人理念的抒發。我理解這部紀錄片的困難程度,一是要收集到事件當下最真實的影像,其實透過新聞,我們知道整個運動過程都一直有記者有媒體跟拍,這造成了大量的影像資訊;另一個是該如何串起這些影像,導演訪問到了參與抗爭的中學生、大學生、上班族,他們在抗爭中各司其職:有人是第一線衝鋒,有人擔任斥侯,負責在街上觀察警方行動;有人擔任頻道管理員,負責透過網路廣播消息,有人擔任「家長車」,負責接抗爭者離開現場。還有救護員,甚至有人擔任社工,希望緩和警方與抗爭者之間的情緒。這一切都都沒有「大台」,一切都是去中心化,一切都是自願。有一個空拍鏡頭很清楚地說明了 "Be Water" :警察在後方追趕,抗爭者在街頭迅速四散得無影無蹤,但是透過網路聯絡,他們會在另一個地方集結。
2019 的反送中運動中,香港七百萬人有兩百萬上街頭,後續的激烈抗爭當中有將近一千五百人被捕,如果被控「暴動罪」,刑期最高是十年。香港的年輕人紛紛出走,幾乎是一整個世代。他們有些人目前在台灣,正在思考運動的下一步。
戲院的燈光亮起,我稍微掃視了一下小廳的觀眾,跟我年紀相仿的總是少數,大部分看起來都是大學生,我還聽見他們交談用廣東話,應該是桃園鄰近大學的香港學生。走下戲院,時空瞬間由香港添馬道切換回桃園中正路,街上行人正準備連續假期的到來,有一種優閒的感覺。沒有經過比較,我們不會知道我們現在正擁有的是什麼。
去看看這部片吧,很希望各位與我有「共感」,而且理解我所說的「珍貴的東西是什麼」:我們有,香港人目前沒有,他們都希望有拿回來的一天,
祝福他們,也祝福烏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