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電影中,無需太多文字,僅用獨特視角及畫面堆疊,便能說盡一切。
若在漂泊的人生中,你欲專注一段他人平凡無奇,卻又著實留有韻味的隻字片語,那麼這部電影,便能帶你重回90年代,在你無處安放的童年裡,找回一些那早已丟失的情懷。
以下涉及劇情。
這是一部難推薦的電影。並非它不好,那故事說來簡單,主要敘述一對父女到土耳其度假,且主要場景都發生在他們所住的度假村。而一個好故事,能給人的意義永遠有千百種。
當電影播畢,我並未潸然淚下,甚至覺得沒到特別好看。但那些長鏡頭與看似不經意的對話,像是夢境的斷簡殘垣般,開始靜靜在心裡發酵。我才意會過來,電影直到此刻,才真正在心裡上演。
電影時間經過的方式,令我印象深刻。當畫面輾轉來到夜晚,觀眾只能聽著蘇菲的呼吸聲,望向一片黑暗,開始感覺百無聊賴,卻又隱隱期待著發生什麼時,轉眼黑夜驟然而逝,天已大亮。
時間是一場從未停止的魔術。
在你逐漸與小女孩蘇菲的頻率,如啟動了錄像機般,與鏡頭另一邊對接,你與蘇菲便用同一雙眼睛從旁凝視,思索所有父親卡倫留下的影像與對話,究竟曾經給了你們什麼線索。卡倫的抑鬱、掙扎與瘋狂,怎麼在當初的你看來,只像是一種為父愛面子的逞強。原來我們都只是未成氣候的偵探,掉進了關於自己長大後的低潮,與年少曾經的挫折中。
卡倫像是在對自己打氣,卻又像是在幫蘇菲祝禱般地說:「一旦你離開長大的地方,你就不再屬於那裡了,但你永遠不知道你會去向何方,你可以前往你想生活的地方,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人。」卡倫作為一名本份不夠稱職的父親,仍給予蘇菲精神上最大的愛。
「我沒想過40歲,能撐到30就很意外了。」但卡爾作為一名沒想過有明天的人,只是順著生命的流,直到黑暗中的舞池招喚他回頭。在那裡,他甚至看不見蘇菲。我們只得眼睜睜看著黑影閃爍,聽著樂音沉重。
那年夏天的回憶裡,感覺炎熱到有些黏膩,我不禁想起王家衛的2046:「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也許記憶之所以會是潮濕,是因為看得真切,把當下的每一刻都穿進眼球、刻進腦海。而直到哪天,當你憶起那些曾經無比重要的記憶,默默流下眼淚時,記憶才終於得以掙脫吧。
從散落於電影各處,成人蘇菲回首父親的凝視中,我彷彿能從中聽見卡倫的呢喃:「每一個風和日麗的片刻,都是我向你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