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後悔

那些讓你感到後悔的，如今還糾纏著你嗎？

在＜這一次，我們不再逃避煩惱＞一書中，讀到了這段話：「你將不斷重演此刻的生活以及過往的人生，絲毫沒有新意。所有的痛苦、煎熬、喜悅、困惑、感嘆和說不上來的人生大小事，都會一一回到你身上。就連牆上的蜘蛛、樹影間乍現的月色，以及此時的閱讀時光，都會再次出現。永恆的生命沙漏會不斷翻轉，而你不過是其中一粒塵沙。 」

若這世間確有輪迴，這便是一個精準又帶有詩意的註解。

個人的後悔，多半來自大意。當自己不夠謹慎，傷害到他人或自己時，我會後悔自己的愚蠢。而在人生的路途上，即使真的選錯了，我很少後悔。我覺得選擇上的後悔，是陷溺於過去的一種表現，無論選擇後的眼前是好是壞，我只想盡可能活在當下。

十年前朋友意外過世時，有好一陣子總會用「生命也許只剩下今天」這樣的想法過日子。這樣的想法並未不好，只是一天太短，自己能做的有限，若一直勉強維持這樣的想法生活，會有種巨大的無力感。

那幾年，對時間總會有種緊迫感。跟人約定時，只要有點趕不及，就會非常害怕自己遲到，戰戰競競地加緊腳步，只為讓自己能準時抵達。花上一些努力就能克服的，我一個都不想擺爛。我試圖追上時間，卻未曾察覺，自己才是被時間追逐的那個。

後來，有蠻長一段日子，尤其是旅行時，我過著只求過好當下的生活。確實挺好，放鬆許多，但欠缺規劃。大概從去年開始，我改變方向再次調整，不再只是想，生命可能隨時會結束，而是仔細揣摩：「若只剩下今年可活，我想要怎麼生活？」不過通常今年過完，還會有下一年，所以我會再加上一個前提：不能辭職。

有了這個前提，剩下的時間，便成為了自己要建構的生活。而那對我來說，就是閱讀、寫作、彈唱、跑步、錄Podcast。盡可能的多懂一點、留下一點，也在過程中學會表達、學會放下。彈著吉他或寫著文章時，不時提醒自己：「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了。」然後再忘了這個想法，只管去做。

這樣的方式，雖然也有過於慎重，反而令自己壓力太大，最終導致拖延許久的狀況。但多半時候，懷抱希望可以為這世界留下點什麼，一一去完成作品時，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而有些時候，我會花上許多時間，聆聽已經離世歌手的歌曲，懷念著那些人，曾如何度過那璀璨的一生。也曾花時間想像，如果自己離開了，人們會怎麼透過我所留下的，嘗試去理解我這個人。

不管這些文字或樂音，被塵封在某個宇宙角落中，不再被人閱聽，或就此消失在這世界上，它仍會以某種無形的方式存在著。而我們曾在生活中感知到，那許多無以言說的什麼，很可能也是曾經某個誰的意念。至此，我更加確信，只要你與那看不見的電波有所連結，「我」不過也是個概念，一即全，全即一。心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你。

當下唯一重要的，就是當下本身。唯有不斷提醒自己，這簡單到不行的事實，才能夠更多的活在此時此刻，不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