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陪同長輩前往馬來西亞參加當地舉辦的華語法會,協助處理文書工作。
這場法會的參加者不僅有馬來西亞本地華人,還有從新加坡和泰國飛來共襄盛舉的華人。在三天兩夜的法會結束後,參加者會各自返回自己的國家。因此,馬來西亞本地的工作人員須在三天內完成法會內容的聽打、排版、製圖並集結成冊,再加上,舉辦方希望用繁體字呈現最終的文稿,這對繁體字不怎麼熟悉的工作人員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也才促成了我們這趟支援之行。
舉辦法會的佛堂位於馬來西亞的實兆遠(在霹靂州內),從吉隆坡機場前往需要搭乘大巴,約需四個小時的路程。雖然這次馬來西亞之行有六天,但扣除頭尾兩天的趕車和三天法會,我只剩一天自己的時間。
憑空出現的曬衣架
在馬來西亞期間,我與長輩住在佛堂內,我們的房間約有9坪大,房間內有兩張雙人床,中間有一個小矮桌,靠近門口的區域則擺放著桌椅和一個可以掛上制服、背心的立式衣架。
事情發生在我抵達馬來西亞的第三天晚上,也就是法會進行的第二天。
傍晚五點下課後,大家各自回家或是回到附近的旅館休息。只有十幾個一樣是從台灣過去的人員留在佛堂內。由於隔天早上四點就得起床,長輩和我早早用涼水洗澡,不到九點就熄燈休息了。
我當時很擔心自己會賴床,就直接穿著隔天要穿的白襯衫睡覺。因為法會期間,我們得在白襯衫外再套一件背心,所以即使經過一夜的翻滾,在背心的遮蓋下,也沒人會看到不整齊的褶皺。長輩就由著我任性了。
但睡到半夜時,我突然被一個硬物「打」醒了!
這個硬物很細長,「打」的方式就像是有人拿著這個硬物,狠狠地抽在我的額頭上!我雖然痛到驚醒,卻害怕得不敢睜眼,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繼續睡,一邊用耳朵警覺聽著周圍的動靜。
我之所以不敢睜眼,還有另一個原因。佛堂周圍都是稻田、果園,距離其他建築物也有一段距離,所以當房間的燈關掉之後,四周就變得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源的狀況下,張眼也看不到什麼東西。
當然,我更怕眼睛一張後,就看到一張臉貼到我眼前來!(抖)
此時,我仍可隱約聽到隔壁床的長輩輕淺的呼吸聲,她似乎沒有被我這邊的動靜吵醒。
那個擊中我的「兇器」,就順著我的額頭落在一側,但我不敢舉手去確認是什麼東西。房間裡一直沒有任何腳步聲或開門聲出現,我仍不敢睜眼,只有小幅度的用側臉蹭一下那個「兇器」,感覺有些冰涼,但我仍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最後我就在這種又害怕、又忐忑的心情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這一睡就差點睡過頭。
隔壁床的長輩叫我起床時,還很困惑的問我:
「你為什麼要在枕頭旁邊放曬衣架?!」
我聽了一愣,心想:「曬衣架?!!!」
難道昨晚的「兇器」就是那個曬衣架?!!!
來,先上個靈魂畫手的室內擺設圖。
約莫九坪大的房間,長輩伸手也摸不到我的距離,直立式衣架又離我超級遠的!估計超過150公分距離!
前文有說,只有進門處才有一個立式衣架
圖片來源: IKEA官網,房間內的立式衣架長得很像,而空衣架就是直接掛在上方
立式衣架上方原本有七八個鐵式曬衣架,我們為了掛制服裙跟背心已經用掉了幾個,所以現在還有幾個是空的。另外,我們睡的床鋪附近,不管是牆壁或床邊都沒有放置曬衣架的位置。
因此,當時出現在我枕頭邊的曬衣架,本應該是在門邊的立式衣架上的! 那…..
它是怎麼飛過1/3的房間,精準地打到我的額頭?!!!!
就在我還驚疑不定的時候,長輩又開始驚呼
「你怎麼流血了?」
咦?我哪裏流血?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的臉被曬衣架刮出血口,但檢查完,才發現我胸口位置有一道長約7至8公分的抓痕,有點深,所以滲出來的血被白襯衫吸收形成了一條血漬!
我嚇了一跳!這道傷是什麼時候造成的?
我清楚記得在昨晚沖涼水時,身上沒有這樣的傷口,而且傷口就在我低頭可見的位置,不可能發現不了啊!另外,我是被 飛奔而來 的曬衣架打到額頭,怎麼臉上沒出現血口反而是胸口呢?
然而,當天的行程從早上五點就開始了,時間緊迫,我們無法繼續討論,只好隨便貼上長輩提供的OK蹦止血。那道傷的長度幾乎和OK蹦一樣長。
既陌生又熟悉的大伯公廟
法會結束後的隔天,一位好心的當地華僑大姐知道我們只有一天自由行的時間,就開車載長輩和我去金馬崙高原遊玩。
金馬崙高原的整體感覺就跟台灣的梨山很像,只是沒梨山那麼高海拔,但也終於讓我涼爽了一把。最有趣的是吃中餐的時候,店家裡播放的是大馬配音的民視狗血劇。
金馬崙高原的整體感覺很像台灣的梨山,只是海拔不及梨山高。但也讓我們稍微擺脫了馬來西亞平地的熱浪,涼爽一些。吃中餐的餐廳裡還播放著大馬配音的民視狗血劇,讓人倍感親切!
離開金馬崙,返回佛堂的路上,華僑大姐看還有時間,就想再帶我們去佛堂附近的一個景點逛逛。(這個景點也在實兆遠)
沿路華僑大姐跟長輩不斷交流台灣的近況,我插不上話,就靜靜的看風景。關廣道路的兩旁都是高大的樹,本應是尋常的風景,卻讓我感到 一陣難過,同時又隱約感到這個地點 非常熟悉!腦海深處似乎還飄過一些景色......
我思考了一下就開口問華僑大姐,
「下個路口轉過去之後就會有間 廟?裡面還有個很大的 觀世音菩薩像。 那邊還能看到 大海,對不對?」
華僑大姐驚訝地開口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帶你們去 大伯公廟?」
我當然不知道呀! 這是 我第一次來馬來西亞,我連大伯公廟是什麼都不知道。
事實上,在來之前我就知道這趟行程不會有機會出去玩,所以我沒有做任何功課,也沒聽過「實兆遠」這個地名。我唯一為馬來西亞之行做的準備就是在Mac電腦裡下載所需的字體、編輯器和圖像軟體。反正全程都跟著長輩走就好,頂多有需要用英文的時候我可以支援溝通。
後來,等真正抵達大伯公廟,我也沒跟著長輩他們進去逛,就呆呆地站在觀世音菩薩像底下,往外看著海,眼淚就無法控制的一直掉……
回到台灣後,長輩對我的經歷感到些許不安。雖然她之前已經去過馬來西亞佛堂兩次,但那天的大伯公廟她也沒去過,連她都不知道在佛堂的的不遠處,就能靠近海。實際上,從佛堂庭院裡吹著風,也聞不到海的味道,就算爬到頂樓,也望不見海的。我又是怎麼會「提前」知道,轉個彎就能到海邊?
因此,長輩就帶我去拜拜,還遇上了一個號稱會通靈的師姐。當時我們都沒有提到我 半夜被打 的事情,或我對大伯公廟附近的地形有 既視感。只有提到去了一趟馬來西亞,回來之後想拜拜保平安。
最後,就讓我用師姐說的這段故事作為結束吧…..
不可考的屯墾人生
師姐問我是不是去了一個 可以看到海的地方?
然後她就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很久以前,比清朝還久遠。 我從中國帶兵到了那個地方打仗。
雖說是打仗,我的工作其實是在後方屯墾,支援前方的糧草。 生活過得還不錯,我也託人把家鄉的父母給帶了過去,還在那裡娶了一個老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只有我「離開」了馬來西亞,祂們都還留在當地。
師姐接著說,她看到一個女孩子就跟在我身邊,祂沒有要害我,只是想一直跟著我! 從祂的膚色和穿著來看,祂與台灣這裡的人不太相同。師姐認為這個女孩子應該就是我那當時的老婆。
後來,師姐叫我去燒香請示觀世音菩薩,能否把那女孩留在祂身邊修行?
拜完之後,很順利的得到三個聖筊。我們就離開了。
在整個過程中,我沒被要求支付任何費用或購買任何東西。離開大廟之後,我也確實沒有再夢到那片海,所以就姑且算作已經完結了吧!
然而,我仍然非常想念那片海...
可能是因為我出生在台灣唯一一個沒有靠海的城市,所以我從小就特別喜歡看海。只要能看到海,我總是會開心很久。
哦,對了,我忘了講一件事。在那個法會期間,由於文書處理工作很忙亂,當我接手當地華僑給我的資料時,我無意中脫口說出一串五個音節的字,自己說完也愣住了。但因為當時太忙了,所以沒有太在意這件事。
後來才知道,我說的是馬來西亞語中的「謝謝」(TERIMA KASIH)。但我很確定我從未聽過這個詞,也沒有學過。因為當地的華僑都是用華語或閩南語與我們溝通的。
至於那天晚上被打,是不是某個女孩兒終於等到了負心漢,且這人一副若無其事地「回」來,還把自己當成了觀光客,一時氣急就出手教訓?這就不得而知了。
寫在最後
寫文過程中,想起那片海洋,那些樹蔭,那片土地,還是忍不住掉眼淚。這真的是種很難說明的「想念」呀!
【作者介紹】漫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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