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一周前走了,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也沒來的及跟她說再見。
她長得無比可愛,無比圓潤,有著紅色的髮型與嘟嘟的嘴唇。
我不想承認潛伏的不安(主要是能夠得到她的青睞),也沒有跟她溝通的勇氣。
她很愛找人來我們的戀情中刺激我,雖然知道她是無心的!不管怎樣她最愛的人是我。
但她真的非常過份,跟她曾經論及婚嫁的前任的互通有無,在公開場合什麼賽德公園網──互相寫寫情詩什麼的,說得好像很可憐,被拋棄多麼悲傷。
然後回家對我說這輩子都要讓那個前任痛心斷腸,她不是一般女人,只能瞞瞞瞞。
之後她就開始找人到我們的床上過夜,通常是紙片人,大家輪番上陣服務她,給她熱敷眼睛、講故事、數數羊。我把人趕走她就瞪我,睡前我們彼此橫亙著陌生人,但我還是接受了。
她說她身體虛弱,我既然不能24小時陪她,讓其他人陪有何不可?她就是要聽別人說話,隨便說都比我唱得好聽,然後罵我蠢蛋還跟我說羅羅亞.索隆是她的唯一。我氣到把頭髮染成綠色那一天她用性感的嘟唇說:「真愛不能當飯吃,你真傻,頭髮都綠油油的能見人嘛?」隔兩天我出差時她又找了世界各地的人來過夜,我回家時整個房間都是人。
我離開也不過幾周。
她走以後我一直無法從思念中的痛苦中解脫,只好上網看看她的舊文章,全網都說她憂鬱症、相思成疾、才女大文豪,可以去賽德公園網站看她人氣作品,寫給前任的詩篇。
我記得她曾經找史杰鵬過夜,她跟我說:「史先生告訴我《戰國策》的小說筆法跟美國作家薛爾頓一樣,跟馬伯庸的敘事手法也很像,你一讀就無法停止,沒空想漏洞的問題,正史多麼無聊,猶如元配多麼平凡!楚懷王的寵妃鄭袖害外邦進獻的美女毀容、楚國左尹郤宛被費無忌用計害死,多麼愚蠢不合理,經不起任何推敲,沒任何邏輯道理!!但史學家講得津津有味,卻是甚麼?」
我緊接著問:「快說!」
「像是八點檔!大家愛看。
仲英濤還講明了火燒阿房宮根本不符合歷史───《史記‧秦始皇本紀》載燒其宮室,可沒提起燒甚麼宮。」
我回:「妳真是天才!」,她咳了幾聲後對我說:「快來陪我看長安十二時辰。」
她的存在恍惚如昨。
思念她的我,開始找人來陪我過夜,把那些她找過的人,或是想找的人都找來與我過夜。
她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之人;我卻是十目一行,過目即忘的人,我什麼都不在意,只要她幸福快樂活著,想怎麼胡鬧都由她。
我把那些人留得久,卻無法像她那樣與對方暢談。
她回家時又睥睨我,眼睛像瞳鈴睜的老大:「你的書逾期沒還,我每天都要收到你的逾期通知信!你太荒謬了,一個月還看不完一本書。」
我說:「逾期,過夜費一天只要一元,讓我再看四五天可能看得完。」
她回我:「那些逾期被你留下的人,所說的話我還記著,有空就給你說說書吧。」我心裡高興,馬上將兩本書還了,繳了逾期費用十元。
今晚為了歡迎她的回歸,我陪她看「長安十二時辰」。她問我知不知道劇中人「魚腸」取名深意,我就像隻鴨子盯著女雷神唱歌,又聽了一個動人的歷史故事,她連選角導演怎麼選角、封面的書法怎麼來,馬伯庸的《深夜骨董店》、《骨董局中局》都一併講得活靈活現。
不枉我真心一片被全網所綠,還在卡通的情節裡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我說那些跟前任留下的東西就三個字:「去去去。」
靈感自五月〈最纏綿的愛情故事 請AI為陸游和唐琬寫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