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介意的不是那個使你痛苦的人,而是該戒除源於自己意念的無邊想像。是了,正是自己的意志與想像,使自己陷入永無止盡不斷復發的傷感。當瞭解要對付的是自己時,而自己又比較處於好能量好心境時,突然之間像止痰化咳了一樣明晰與舒服。當然這是不會阻止自己常常想到你,但想的時候可以是好心情,一切執著的紀錄可以繼續,但這影子有了不一樣的光彩。
好好的甘心揮別過去種種愛的形式與內容吧,那不代表犧牲。往前走之後,慢慢會明白過去的段落。犧牲虛無是不該痛苦的。」
伍實播放的爵士樂緩緩唱著,又轉入較為緊湊激昂的間奏。
倆倆:「爵士樂真像生活中的沙發啊 !」
伍實:「提供疲累的旅人們喘息的客棧;給玩瘋的過客們繼續玩的所在。」
倆倆:「那想起來又不像沙發上的馬鈴薯會玩的鬼了。必須有點浪漫、有點多思、有點挑戰、有點衝!」
攸妮:「爵士樂是給所有人的,各種人都能服用。各種情感都有配方,而且不難懂。」
倆倆:「總之很凱瑞(carry,很罩的意思)啊,可以有強大功能,帶我上路、揹我一程,讓我可以放空一下暫時忘掉一切。」
攸妮:「凱瑞不是這樣用的吧,你這八年級屁孩想騙我們幾個老的 ?」
倆倆:「沒關係啦,流行用語都是人發明然後約定俗成的,我就不能延伸再延伸的開外掛一下嗎 ? 妳懂就好啦!」
似蒔:「對我來說它們像變形蟲,千變萬化,令人驚豔呢!」
攸妮:「是啊,像編譜出風之形,在我腦海中描繪出風的形狀。」
倆倆先前曾和異性戀男子分租一層樓當室友,並追求A,A以他跟男子同住為由,始終不願意接受他,不信任兩男同住不會有什麼需求互助。直到倆倆搬家後,終於與A在一起,未料一年後A被診斷出癌末,來日不多,他要倆倆早日離開,倆倆堅持和A同住以便照料,即使數個月後認識了心儀的B亦然,B也就以退為進。直到A病逝,B覺得要給彼此一段時間消化,就這樣消化到B跟C交往。他曾經望著自己的脫單之日,如同一顆獨蘋果。直到近日,脫單之神才又找上他。
倆倆這次帶來的街舞音樂中唱著:
「朋友想要一個愛人兼保姆兼秘書兼工作助理兼看護的對象,全心全意的照顧他。
我對他說,沒有人能完全照顧到另一個人的全部,那是荒謬的,也不需要。
地毯式對他人的照料是種剝削與干擾,就像替對方注射世上所有的病的預防疫苗一樣,否定了對方本有的純潔抗體。
相信對方其實本有一定程度自理內在的能力,是一種神聖崇高的信任,能那樣信任對方,才會同樣的信任自己。」
伍實:「我兒子也會去看人家跳街舞,好像種類齊全,我都分不出來什麼屬於什麼。」
似蒔:「果然也是很有變形蟲的精神吧,怎樣都可以。」
攸妮:「次文化的同好們被風吹著聚在了一起,哪天又被吹到了別的風格去了。」
倆倆:「要散會了,這回妳要分享些什麼呢?」
攸妮:「那些片羽流光並不如風,但因為只有開頭,只停留在前奏,似乎更單純了點,還沒產生重醱酵的味道,頂多成醋,還沒釀成酒。是可以趁今晚撿拾一下封印的標本,從畫框中取出來,從此也不用再框回去掛上牆了。」
⟪風王⟫
甜蜜的背後有隱形的圍牆,只有我察到它像牢獄,同樣的麻繩,我看像枷索,他看像保障。甘願融化啊,卻不情願從固態變液態,歡喜那緊緊環抱我的壯碩臂膀,但恐懼這紀我無法搏擊的力量。繩子本身是中性的,我看成束縛,他看成安心。
關於恐懼。我一直都會怕風王。我怕他,看似是他的緣故(因為他怎樣怎樣,而使我害怕),其實是我自己的潛意識計謀。所以我真正的恐懼是:我若不怕他,他就會怕(擔心我的不怕他),對我就不利了(會有束縛)。因此,我怕他恐懼,故要我自己去怕他,以保全自己。犧牲者情節。假如他不會擔憂我,我就save了,就不需要去怕他了。所以,他跟我一樣,在潛意識裡,以恐懼為計謀。
當我有一天,對他完全無恐懼時,才是我超越這段關係的時刻。
老是這樣,現在相對的空,才意識到過去相形的有。遺憾、後悔、耍賴、求助狀紛紛出籠,彼時的腦空發楞,究竟是活在那當下還是逃避那當下?幾年前一模一樣,陌生長輩、陌生飯廳、陌生氛圍,左邊的白長棉衣他離去,頓時我左旁的時空被挖掉一大塊,地基不穩而癱崩,在內心拉住白色棉線,拉了好長一綑,裹成線球,餵養心裡的貓咪。
這是那次和他家族們同桌吃飯的內心戲。
⟪風俠⟫
33歲去印尼熱帶雨林幾天,看起來年齡相仿的印尼男導遊風俠說我看起來不像台灣人。某天我在住宿園區某個角落自閉發呆,他不知是遇到我還是終於找到我,開心的跟我分享一件事物,其實我只聽得懂五成,他見我沒啥反應,說聲「妳繼續享用」,就默默的走了。
風俠喜歡關於咖啡的一切,我基本不喝咖啡,每天早上他幫大家泡咖啡,終於有一天我說「yes, please.」而他很開心。
我們在充氣圈上漂流時,他們有時會游泳跟上,他還試圖拉我的腳鼓勵我下水。我看著自己比美男人的腿毛在水中飄啊飄,為防拖鞋漂走,用帶子從腳盤綁幾圈,腳與鞋就不會分離了。對當地人來說,從嬰兒時期開始就每天泡在水裡,是家常便飯。因為偶爾泡在水裡,我有時就不穿內衣,只穿吸排快乾衣褲,哪管它整片洗排骨用的飛機場。
當時26歲的台灣女團長簡直是那段期間我的御用攝影師,拍了很多精準捕捉到的相片,現地單純野生品種的那個我。他對團長 ( 他們是長期合作夥伴 ) 手中的半自動相機很有興趣,借來拍了團長,用英文說「我喜歡妳的眼睛」,然後拍了我說「我喜歡妳的臉」。最後他向團長收購了那台相機。
我們在機場等候回台的飛機時,我很好奇他身上披掛的衣服,他就直接脫下來給我把玩欣賞。過匝門時,他跟每個人擁抱,但只跟我握手。
回台後我燒錄CD給旅途中的青少年廚師,因為我們在印尼時是一起用任何器具打鼓的朋友;順便挑一些喜歡的音樂,另燒一張給他,因為對他的喜歡。幫我飛鴿傳書的台灣團長說,他聽了可以想像我在挑選音樂與燒錄的畫面,並且他透過團長給我一個youtube網址,一個他參與拍攝演出的國家自然旅遊勵志宣導短片。
⟪風哉⟫
跟風哉的經驗,是我莫名其妙的一段關係;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的初次擁抱;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的交往,仔細想想覺得我對他並沒有過往熟悉的愛情吸引力情愫,真是覺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又喜歡上他,莫名其妙的接受小心輕放玻璃品如他;莫名其妙的回鍋繼續交往。
我雖然跟風哉有超越性器的性交流,但我跟他於實際上各種層面的連結很少了。淡如水的關係。若即若離。可有可無。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對他可能不是。而淡如水,水可以比咖啡比茶更美更自然。
所以我其實不想稱他為男朋友,也不覺得我有男朋友。我覺得我是單獨的。
謝謝獨一無二古怪特別的他,帶我體驗非侵入式的性之可能。但我也想跟他說,大部份女生是很依賴/想望於前後單純的緊靠依偎或鬆鬆相擁的。對我這個人來說,實體面對面是最重要的,也希望這種方式相處是佔最多時間比例,而非以電話、網路訊息代替。還要避開他能量沒高昇穩定外放的時光(那些時候就是他決定不碰面時所說的理由),對我來說太不融入生活了,太不當下,太多限制,太柏拉圖,太不及時了。我不想繼續多等。我倆的速度感從來就是完全不同的,我不想磨合這點了。
人不會想被陷住,所以,溪流中的葉子會讓自己被水沖流,從種種凹洞裡被沖出來,隨著水流,被水帶著走,不計方向。葉子會在凹洞裡留下碎沫殘跡,跟凹洞表達它的經歷與心境。碎沫殘跡是葉子被沖出去時自然而然留下的。
⟪風神⟫
23歲時認識的風神是資深人像攝影職人,資深表示大約長我二十歲。當時在劇組當工作人員時,被他側拍不少照片。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看劇照相片,以及觀察到妳很安靜,現在安靜的人不多了。」其後他大方坦率又自在的表達對我的好感,以及他為人夫為人父的現況,所以只能口頭和我這樣講兩句,如此說話的時候我們坐在汽車後座,他手自然的輕放在我大腿上幾秒,我沒有產生任何違和、不適之感。
他頸上掛著金屬材質項鍊,圖案是女子裸體胸像。認識的人說他是風流才子。
在工作空檔,我目睹他花很多時間拍攝妻子的舞蹈。
有一次工作期間,兩個穿白紗的扮裝皇后表現地有點乾,不熱絡,風神為他們準備酒瓶和酒杯。啃麵包止饑的小空檔,他問我有沒有養成什麼劣根性?我做不解疑惑的反應,他解釋了一下,我其實懂他的意思,包括為什麼在那當下問那樣的問題。我大笑起來,他也笑了開來。那個笑的片刻是只能會意的奇巧微妙,對我來說。很神秘,又很昭然若揭,很開懷,很沒有原因。莫名所以且無需緣由。當下很舒暢,然後覺得回甘,但仔細再多想多考量就透著酸與澀了,穿透甘甜後的苦澀。我回答說,我可以把它們視為理所當然,但不一定會養成習慣。他說「所以會偶爾為之就對了?」
在我們短暫共同工作期間,他會自然不迴避的把手放在我肩上或背上幾秒,有一次是腰。我沒有不適或不悅的感覺,沒有迎合也沒有閃避。沒想到那時候的我已能坦然接受人心情感透過肢體互動,自然不做作、不壓抑也不制約的流動 ! 當然當時的我無法覺察到自己,只是自然的不過度妄做、太多批判、不當恐懼。
我說不上有喜歡他,但很感恩與讚嘆那段小小的插曲,對當時的我來說就已經是健康、流動、美好的體驗,因為不設防,因為對彼此的坦然,因為對自己當下的人生角色負責。
⟪風后⟫
和朋友聊到前老闆轉贈的書,他說是旅居法國的譯者送給他的,<內在的火焰>,初時我也讀不進太難啃,一兩年後才能讀,知道薩滿後終於讀得進。多年前因為只想留很少量的書,所以那書已不知流浪到哪去了。
那份工作進入第二輪面試時叫我們寫申論,最後因為太難取捨乾脆我和同事兩個人都錄用了。離職時我寫了落落長的離職信給怪咖老闆,他又跟我談了一個小時。
因為他,我經驗了職場曖昧、位階有別的情感不便與方便之處,以及只有好感但不想身體交合的經驗,也難以想像與之肌膚相親。
在那團長之前,我也喜歡過打工的老闆,馬來西亞人。都是去了認識了後來才有感的。但都不會因為喜歡上老闆而不離職。
我甚至還因為那馬來西亞人老闆的七歲女兒,好像可以想像戀童的魅力,因為太甜心太撫慰了,有那樣的小小情人好像不錯!只因為那小女孩兒喜歡我,我也覺得她迷人,一次她突然雙手捧我的臉,我就被電到了!
倆倆接著吟唱:「你會不會也覺得跟我說話要好好思考過的不能講太膚淺太隨意嗎?不要吧不會吧拜託拜託……我是不是該主動努力地使自己看起來不清高?不高柵欄?不高門檻?不高過濾?不高無塵?
也因為最近諸事不順,覺得百無聊賴,什麼事情都空乏飄忽,都抓不住,也沒心情沒意願抓取,腦袋空白,遲頓,發呆……唯唯只有你的事。Nothing bot you.」
攸妮:「我最近發現,像我這種認真當有趣的人,很不適合玩一般的網路交友,真真假假的糊朦世界,對我來說太象打game了。」
倆倆:「什麼狐獴?那麼萌,像我一樣嗎?」
攸妮:「模糊又朦朧啦!」
似蒔:「妳需要一定程度的單獨空間吧!」
攸妮:「獨立且時而獨自的蘋果。」
伍實:「人看似都在互動溝通,其實很多時候,只是在各自跑自己的腦迴路回應流程。」
倆倆:「各自喜歡,一起生活。一起喜歡,各自生活。」
攸妮:「真正的"內心相遇"有過電在流動電流的時刻,其實比想像中少很多。」
倆倆:「孤獨是本質。蘋果這麼美麗,肯定知道這點。連像我這種其貌不揚的人都知道了。」
攸妮:「那是心知肚明,跟外表無關好嗎!」
伍實:「他的肚很明,看起來像吸收了日月精華乃致營養過多。所以他知道得綽綽有餘。」
倆倆嘟著嘴:「下次見面時我一定減了肥好不?」
攸妮:「下次不知待何時。你撐不了太久啦,肯定又復胖了。」
似蒔:「就為了我們撐一下吧!」
伍實:「哪有學舞的胖子?」
倆倆:「我沒有多胖吧!原本也是瘦的啊,畢業後不常跳了,也沒在當職業……」
大夥嘻笑一陣。
似蒔:「我最近在<世界搜藏家>書中讀到了一個故事,大意是說:一個國王得到一顆能長生不老的金色蘋果,固然高興,但當他想到那意味著同等的孤獨,就把金蘋果送給王后。王后認為國王是出於禮教與尊榮而送,故將其轉送給忠心有功的大臣。大臣又送給他的情婦。情婦很感動,但認為配得上此物的應該是至高無上的國王,所以金蘋果又回到國王手上。這個故事令我想起獨蘋果。」
倆倆:「命定的孤獨。」
攸妮:「關於我分享的獨白,我想補充的是,小獺他言行舉止了什麼不重要,起心動念為何?連我都覺得不可考,重要的是你們旁觀者的反應與起心動念。」
伍實:「確實。後續有什麼再跟我們分享吧!」
攸妮:「你們知道我要搬家了。」
伍實:「妳們也知道,我太太也想搶這個空間的大餅。她說我們把這裡養得太溫馨舒適了,她和男友想把他們的傳直銷聚會活動移到這裡來經營,讓人比較覺得放鬆、有安全感。」
倆倆:「產品比較好推。」
似蒔:「我今天也要跟大家宣布,我需要很多時間陪伴我先生,他最近身體狀況很不好。」
伍實:「還可以嗎?不會太累?」
似蒔:「我可以的。杜娟也很凱瑞我。是這樣用吧倆倆?」
倆倆:「蒔姊果然冰雪聰明,學得很快!話說雖然我知道,下次這種聚會不知是何時在何地,我現在要講的話想起來有點馬後炮,但我確實也因為新工作開始忙碌了……」
攸妮:「是因為新戀情開始忙碌了吧,忙著談戀愛,拿什麼新工作當擋箭牌,當我們是新朋友嗎!」
伍實:「既然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要忙新的事情,就是時機成熟,熟透的果實要從枝幹上掉下來了。那我們就靜待下一顆果實如何長出來吧。」
似蒔:「謝謝近期由攸妮輪值分享,豐富了大家的生活,也謝謝前幾期大家各自輪番上陣,包括我自己。因為你們,我感到自己並不孤單,既不特別,也不怪異。既不是對的,也不是錯的。」
攸妮:「我們的腦力激盪默契真不是蓋的,沒想到每個人都話語如珠。」
伍實:「可能是心力激盪,如果心心相連的話。」
倆倆:「你們講得我鼻子都快酸了,絕不是因為我的鼻過敏!解散時刻,大家來擁抱一下吧!」
伍實:「在網路上肯定還是會常常被你tag,真是怎樣都甩不掉~玩笑話。我來放擁別歌吧,這次我早有準備了,至遙與祝何作詞的<千千萬萬>。在關係之中轉入自己內心之後,一樣遲早要出來愛世人,在千萬人之中去各種合體。」
似蒔:「雖千萬人吾往也。」
「倒數十秒鐘
又一顆星球停止運轉
每秒三十公里
愚蠢的話撞了上來
誰聽見了嗎在億萬光年之外
乖乖點點頭
又一顆真心放棄期待
幾千焦耳的匯集
靈魂碎成一塊一塊
誰聽見了嗎在億萬光年之外
誰聽見了嗎
可是這裏沒有空氣
只有高質量的秘密
它們安靜的爆炸了
於是千千萬萬句說不出口的話
在黑夜裡放光明
千千萬萬滴沒人看見的淚
奔流成一片銀河系
千千萬萬顆孤獨的小星星
在等待一個奇蹟
那是千千萬萬個我
那是千千萬萬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