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妙事譚 【第一卷】之五、往火星區（二）

　　「賽特大人，我還是會拿歸人藥劑的。」顧狼院鎮重宣告，「所以座標我會等交送給果神大人後再給您。」

　　【還很天真呢，這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但就算如此，我還是想試試看！」顧狼院說出熱血漫畫裡中二感十足的台詞，不過他一點兒都不尷尬。「放心，我會創造一個大家共贏，沒有人受傷的世界！」

　　「砰！」才說完，顧狼院就迎頭撞上轎子窗邊的角落，賽特的顯像趕緊消去上半身的影像。

 　　顧狼院拔起狼鼻，正想捂住揉一揉，卻在「砰隆」一聲後再度碰撞。這次真的噴鼻血了，連狼人的恢復能力都要一陣子才能恢復的重傷。等兩三秒過去後，鼻子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顧狼院顧不上賽特的顯像還被顧狼院擋著無法現身，對窗外的朱向杉用凝結的靈力傳話道：「怎麼回事？」

 　　窗外時不時發出碰撞聲，爆炸聲。但顧狼院反應過來後，試著不再像剛才一樣重蹈覆轍。剛才第一次是睡著才撞到，第二次則是毫無防備才撞到。這次，他可不會再撞鼻子了！就算不情願，他好歹也是個狼人。

 　　顧狼院在顛簸的轎內空間跳來跳去，伴隨著賽特忽隱忽現的身影，賽特只得斷斷續續得說：「該……死沒電……會兒傳……座標給……生APP的華生A。」接著就影像消失，手機落入轎內。

　　在窗外傳來翅膀急速撲騰的聲音後，朱向杉發出了男高音沖破天際的驚慌呼喊，叫道：「顧先生，有戴立克！」

　　顧狼院連忙探頭向窗口望去，本以為會看到煙硝四處的戰場景象，卻只看到週五傍晚正常的歲星街影像。歲星，意即木星之意，播放著英國作曲家霍爾斯特行星組曲中攸關木星的〈木星：歡樂使者〉篇章，正巧播放到被改編成英國愛國歌曲〈I Vow to Thee, My Country〉的莊嚴肅穆的片段，然而看著周圍的飛船和飛碟態度很輕鬆，甚至沒有路怒症的駕駛。下方有幾台逐漸上升的仙人掌飛船，裏頭坐著蜥蜴人。大樓邊有幾隻小小兵坐上鋼彈呀呼地衝上空域，幾輛三眼外星人開著飛車雖然無奈卻依然禮讓了這幾個坐上鋼彈的熊孩子。甚至還有幾條走的慢吞吞的星際魚人（有魚頭人腿的魚人）在快速空中廊道上親親我我，無視最低速限。顯然只是朱向杉想耍特技才偽裝有危險。

 　　「沒有戴立克啊？」顧狼院感到疑惑。戴立克？那可是反派狠角色，曾經出演過長壽影集《神秘博士》的大魔王，是住在機器裡的外星章魚，也是熱衷到處發射激光、到處殺人的反社會變態。他們出現的話歲星街會那麼輕鬆嗎？

 　　「我沒看到啊？」

　　顧狼院話語才落，背景音樂〈木星：歡樂使者〉的篇章轉進愉悅急板，但不同於音樂的愉悅調性，卻是一道激光從後方直射星際魚人，濃厚的烤魚香氣瞬間瀰漫整個歲星街。聽著女音呼喊，「不，羅密歐！」顧狼院卻很不好意思的口齒生涎。

 　　不等悲痛的魚人環抱已經焦黃酥脆的星際魚人，卻又一道激光閃過，正正擊中懷抱自己死去同類的魚人，更濃厚香氣逼近，伴隨著兩隻魚人重重的墜落在地。街角伺機等待的鼠龍一擁而上，能夠虛空行走的星際魚人轉瞬只剩魚骨頭。

 　　又一道激光，打了一台飛車，裡頭的三眼外星人及時按下逃生鈕，一面慘叫一面彈射出去。但慘叫被隨後而來的激光強制中止。

 　　空域上的飛車飛船大家都緊張了起來，開始狂按喇叭。剛才最後頭幾個三眼外星人罵著國罵，催促著在快速空道上開著低速鋼彈的小小兵。

 　　戴立克……到處殺人的反社會變態。想到這兒，顧狼院馬上把頭遠離窗邊，避免流彈不長眼。

　　朱向杉駕駛的技術很好，左閃右避，但在猶若戰火中的空域裡，時不時看到火光閃現。朱向杉是台灣朱雀，鳳屬的應該不怕激光吧？正這麼說時，鳳輦一陣劇烈震動，閃過一道強烈的白光，而後外頭響起激烈的翅膀撲騰聲，像是掙扎垂死。

 　　為了這麼一點兒臨時雇主的良心，顧狼院小心翼翼問道：「朱先生，你沒事吧？」 

　　「我還好啾，顧先生啾。」朱向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尖，像個小男生，還帶著奇怪的口癖。翅膀撲騰的聲音變小了，但轎子開始猛力晃動，伴隨著晃動，朱向杉繼續說：「只是被激光打中啾，剛才浴火重生啾。」

　　真的變小了！不只是像個小男生，現在就是小男生。那，需要成年鳳凰拉的沉重鳳輦，變成幼年台灣朱雀的朱向杉……顧狼院倒抽一口氣。

 　　正如同顧狼院所理解的，窗外的撲騰聲再也拍不動了，而鳳輦也失速落下。透過失速旋轉下墜時，不時閃過的窗外影像，顧狼院的動態視力可以看見下頭早已陷入火海。一定是太多墜毀爆炸的飛車飛船飛碟，讓鼠龍的胃口都撐飽了，故而抑制不住火災。

 　　墜落時朱向杉在外頭像是小男孩版本的複讀機，用男孩的聲音說：「鳳輦238班次墜機啾，mayday mayday mayday啾啾啾啾啾！」

　　朱向杉是鳳屬的台灣朱雀，碰到火沒事，但身為狼人的顧狼院，只會被烤成烤狼肉！為了生存，顧狼院在失蹤螺旋墜落的轎內空間內，像是高難度的跳火圈，瞬間以轎內牆壁為底，跳出窗外，剛好跳到剛才緩緩升空的仙人掌飛碟上，護身倒法滾一圈，恰巧身體也黏一圈仙人掌刺，狼臉正正地黏在玻璃窗上。顧狼院看到隔著玻璃無聲叫囂的蜥蜴人，順勢瞥了瞥時間飛碟裡的時間，五點五十三分。

　　時間還行，顧狼院決定救一下朱向杉，好歹他也是個趁職司機。顧狼院冒著被激光射中的風險，走到仙人掌飛碟的邊緣，冒險瞄了一眼底下的戰況。鳳輦幸未墜落，勉力回穩搖搖晃晃的向上飛來。

 　　顧狼院定睛一看，在鳳輦拉車處，不見朱向杉人形外貌，也不見台灣朱雀朱紅色的豔麗羽色，是膚色的一隻無羽無毛的小雛鳥奮力拉著鳳輦，像是小驢拉大車似的。變小又禿，這顯然是涅槃的副作用。

 　　「朱向杉！」顧狼院叫喚，忍住不偷笑。

 　　除了變禿外，此時的朱向杉顯然很累，張開他黃黃的鳥喙，不斷大口喘氣。

 　　好了，顯然朱向杉需要幫助。只是顧狼院是狼人而不是飛狼，該如何幫忙？正煩惱時，夕陽的陰影告訴顧狼院，背後有人。看形狀是剛才仙人掌飛船裡的高大蜥蜴人，雙手各握一把斧頭。

　　突然，影子動了。

　　顧狼院竭勁向側一翻，身體上又紮了許多仙人掌刺，不過為了生存只能全力閃躲。那蜥蜴人卻擲出斧頭，迴旋的飛斧朝外飛去。

 　　朝外？顧狼院一驚，只見飛斧砍翻了一對戴立克的微小飛船後飛回蜥蜴人的手裡。蜥蜴人很友善地說：「要幫你嘶？」

 　　但戴立克的激光再度四射，這次三眼星人跟鋼彈內的小小兵都無從倖免，在慘叫前就已落塵為灰。只於空中爆炸而墜毀的飛車跟鋼彈。顧狼院觀察情勢，連忙對友善的蜥蜴人說：「你有靈力嗎？」

 　　事至如今，只有外星人跟狼人的靈力也不知道顧家的木器是否會接受。不過快速解決戰鬥才能趕去星際咖啡廳。

 　　又見幾道激光射向鳳輦……但台灣朱雀朱向杉才剛動用過涅槃火焰重生的法術，顯然無法短期重生。還顧不上友善蜥蜴人傳輸靈力，顧狼院就從鼻毛的芥子空間內掏出小小乾扁像是平凡無奇小樹枝的顧家木器，一棍……是一樹枝隔空劈開激光。幸得戴立克算是惡獸，憑藉顧家武器的基本能力能夠應付。

 　　「吼！」顧狼院大吼一聲，縱身一躍，向下自由落體，順勢抓起變成小鳥兒的朱向杉，快速旋轉著顧家木器，想當直升機槳來用。但沒有人類靈力的木器不買帳，顧狼院只是變成抓著顧家木器一路要直直掉落到歲星街。

 　　雖說變成狼人的顧狼院腦漿四溢後還可以復原，但若是被鼠龍分食又被火場燒成狼肉那可就沒救了。

　　這個故事，要結束了。阿榴還沒找到啊，不過，他也無法在乎了。

 　　【真是任性的角色呢，這麼快就放棄了啊？】神祕的文字出現在顧狼院的面前，時空猶若停滯。只剩下他與對話窗。

 　　過了一陣子，顧狼院才嘗試用鍵盤記憶的位置輸入文字，打著字：【對啊，我辛苦了那麼久，還沒回到晚上六點鐘的星際咖啡廳，更別說找到阿榴了。】

 　　【阿榴是誰嗎？重要嗎？好吃嗎？】

 　　【作者不是應該要知道嗎？】顧狼院忿忿地輸入文字。

　　【好啦，下一回，下一回你會成功找到星際咖啡。這一回，有個意外角色會來救你喔。】

 　　【是誰？感染我的狼人怪獸？因為我成為狼人把我放逐顧家的老爸？果神？賽特大人？朱向杉會突然放大？】

 　　【喔，沒甚麼特殊的，你不要特別期待（害羞）】

 　　【喂！告訴我啊！到底會怎麼樣？吼！】

 　　【總之，你等等就知道了，加油。】

　　就在落地前，剛才的蜥蜴人張著翅膀，一爪抓住了墮落的顧狼院。 

　　雖然嘴角流著可疑的口水。

　　蜥蜴人帶著顧狼院跟小朱向杉一同攀升到空中，回到蜥蜴人的坐駕上，完美地用特技飛行閃避了激光之雨。 

　　只是剛經歷了生死危機，顧狼院跟朱向杉都陷入了賢者模式，發呆放空著。

　　蜥蜴人露齒笑說：「你們嘶，該說謝謝了嘶，好嘶？」

 　　「你是誰？」顧狼院麻木地問。太累了，演這個故事他這匹狼人太累了，冒險了那麼久，旅程怎麼都還沒到正題啊？

　　「我是作者抱城嘶，第一次見面嘶。」

 　　蜥蜴人，不，就是我，坐在電腦前，苦思寫作，卻也同時化身為蜥蜴人，在顧狼院面前露齒而笑。冒險，總是要有作者參加才精彩嘛！不是嗎？至於，我想要讓時間暫停用文字顯示在顧狼院面前，或是用蜥蜴人的身分直接跟顧狼院講話……那個，我只是想這麼做，沒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