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著手寫這本書是10年前,一回神發現已經離一開始這麼遙遠。
雖然有一部份和精神疾病相關,但其實這本書的最初,全然是為了我的私心。
為了紀念我一段無聲而刻意埋藏的時間,雖然我只能稱呼它為記憶,成為象徵、畫成符號落進字裡,一些沒有然後而終究無果的事情,只是繼續無望的翻土,抬頭望滿樹空枝依舊,但我記得他們,用自己獨特的思考,拆開和回應世界的方式。我只能分出的一點點力氣裡包括了書寫,好像沒有除此之外一樣的做這件事。
我刻意將劇情節奏寫的緩慢而瑣碎,是因為我們其實終日都在這些被刪減的細項裡掙扎。這些展示舊傷的時刻,其實一點也不鋪張,寂靜的起與滅,傷痕裡沒有秩序,可以自行癒合也可以一直展露著最鮮紅的肉,讓人從來也不曾察覺。
這篇小說一完成,我就想寄信給俞萱,因為這部小說的完成,途經了一個承諾完成的過程。她不止讀完了它,還為它寫了序文,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事了。
我跟她說:
這四年間我辭掉做了十一年的工作,為了更加的投入長篇小說創作,是一直需要把一半薪水都用於養家的我為自己做過最冒險的決定。生活就是分一部分的力氣抵禦疫情的影響,一部份搖搖晃晃的接平面設計案兼差維持花銷,僅存下來的才分給寫作。
許多時候不是外境的涉入,時常都是我自己在擾動自己,對生存有強烈的不安全感,老覺得不穩定如同行走於薄冰之上,一步一步都需要打個強心的釘樁才能繼續下去。
我在過程裡時常想起,我之前在給妳的信裡提過這部小說〈蜂鳥的火種〉,妳當時問我,什麼時候看得到呢?沒想到這個問句,我走了快五年終於可以回答妳,我完成它了。
雖然我在這部小說之前,也一直在進行其他文體的創作,但這部作品引領我走進我選擇的新局和未知,體驗了誠實面對自己的自由,是成為我新的地基一樣的重要存在。在完成的那一刻我就想過要寄給妳,實現給妳和對我自己的承諾。
這些年我從來沒忘記這個承諾,想著若能夠出版,我也一定不會忘記要寄一本給妳。
這種感覺很像我走了很久的路才終於走到一個可以看清楚全景的至高處,然後可以在坐下來喘口氣的時候寫這封信給妳。
謝謝俞萱為我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