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車站大廳,這個時間點人潮已經散去,零星流盪著無家可歸的人們。
身旁兩個大行李箱,我站在車站唯一還在營業的攤販前,看著熱騰騰的湯鍋發呆。夜晚的涼風中,這裡顯得如家一般。不知是內心還是肚子,發出對於舒適的渴求,好想買一碗熱湯,而標價讓我們收起了錢包。
一個個落空的租屋訊息,突然淺嚐了流浪街頭的感覺。當親眼看著自己對於食物渴求卻不敢接近時,前所未有地出現對於生存的恐懼。
不是無法生存,而是自己將心緊緊地困住在原地,因為恐懼未來的未知,而緊抓著此時對於外在的控制,一動不動、待在原地似乎是最安全的,真相也並非自己真的無處可歸,而是那份對於未知的害怕遠遠超過當下處在街頭的危機感,內在因為自我侷限形塑出外在的動彈不得。
好想回台灣,這是當時心中那退卻的聲音。
遠處,一身破舊骯髒的衣服,凌亂的白髮與滿臉的鬍鬚,老先生臉部斑斕帶著左眼的瘀青,用著乾燥崩裂的嘴唇,吞吐地問著攤販店員一碗熱湯的價格,「17元。」老先生收回手,看向熱食櫃中那三顆肉丸串7元清楚的標示,他用變形粗糙的手怯怯地指了指,店員拿出肉串,用食物包裝袋與乾淨紙巾好好地包裹著,老先生遲緩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五元與少數硬幣,些微顫抖的手似乎早已表明他對於自己可能沒有足夠的錢以果腹感到害怕與擔憂。
年輕男店員穩穩且緩慢地將食物遞給老先生,確認他有拿穩後才收取金錢,「有個美好的夜晚。」男店員溫柔地笑著。
寒風中,流浪的老先生的背影讓我不禁反問自己:「如果是你,你有勇氣走完那樣的劇情嗎?」
【2023. 08. 02 晚上19:00 墨爾本Southern Cross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