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只希望這麼做，璃能真的有所好轉。」

「妳都這麼替她安排了，難不成還會沒改善？」

「...如果她不認真配合，我在這為她安排再多，那也是無效的。」

「嗯...那就...讓云曦公子也監督監督她？」

什姑兒自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法子。

杜瑛看向熟睡的雲璃，再次嘆口氣。

「妳說的或許對，但我卻不會這麼做。」

「為何？」

什姑兒是真不明白這其中曲折。

「妳有發現嗎？璃她似乎不想與云曦公子有太多牽扯。」

「怎麼可能？他們兩人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

至少她看到的是這樣。

「我總覺得璃...對云曦公子好似不像我們認為的那般簡單。」

「嗯？瑛瑛妳是不是多想了？璃她當初不是自願跟著云曦公子的嗎？」

「...但願如此吧！」

但她心中卻認為並非如事。

她總感覺，雲璃與云曦公子之間，有一條界線。

云曦公子看著雲璃的眼神是深愛一個女人的眼神，但雲璃看云曦公子的眼神，卻不純粹只有喜愛。

好似更多是無奈與黯然神傷。

這條界線肯定是雲璃劃出來的。

但雲璃這麼做的寓意為何，她猜不透。

「嗯？瑛瑛覺得璃不是心甘情願跟著云曦公子嗎？」

什姑兒認真問道。

「若我告訴妳另有隱情，妳信嗎？」

「唔...別人這麼說我或許不會信，但瑛瑛這麼說，肯定有什麼內情？」

「我認為，云曦公子是知道的。」

「知道什麼？」

「知道璃其實對他，沒有投入所有情感。」

「咦？耶！這也能看出來嗎？」

杜瑛對什姑兒的粗枝大葉，也實在是有些難忍。

「總之，璃心中或許有什麼結，才讓她跟云曦公子之間有距離。」

「...真的是這樣嗎？」

什姑兒眉頭擠成了川字，表示難以理解。

「妳記得嗎？璃以前喜歡穿粗布衣裙的。」

「嗯，這怎麼了嗎？」

「妳後來有見璃穿過嗎？」

「當然沒有，誰會在有了更好的料子，還穿那種東西。」

杜瑛不說話，走到雲璃的衣物箱打了開來。

什姑兒瞬間怔愣。

「這...璃璃怎麼留著這些？」

裡頭不僅僅有以前她曾穿過的粗布荊裙，還有四處遊歷時，她拿到的一些紀念品。

這些紀念品在現在她們看來，都是沒有價值且廉價的小物，雲璃卻將它們都收在了一塊。

「我認為璃不是不想穿，是不能穿。」

「為什麼不能穿？」

「因為她是商行主事。」

「......」

什姑兒再單純，這事她也能明白。

就拿她自己來說，她是武林中的小魔女，但回到了天海堡，她還是該有天海堡家族中人該有的模樣。

「妳剛剛說對了一件事，誰會在有了更好的料子，還穿那些粗布麻衣？那麼，對璃而言，是不是那些綾羅綢緞，其實都不是屬於她自己的？」

「怎麼會呢？」

「因為只有這些東西，才是璃認為屬於自己的東西。」

杜瑛捻清頭緒，如此倒是清明了幾分。

「璃璃她，不愛云曦公子嗎？」

「不是不愛吧！是不敢。」

那麼，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還會不敢嗎？這有些奇怪？」

「妳不明白的事多著呢？」

「唔...好吧！那瑛瑛妳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

「？所以不是要湊合璃璃跟云曦公子？」

「那是璃的選擇、跟我無關；我只在乎璃的身子。」

「喔！那這樣的話...現在咱們，可以去吃飯了嗎？」

繞了一大圈，什姑兒還是不明白杜瑛所言，但她也沒想去深入探究。

就如同杜瑛所說，那是他們的事。

她現在只想好好吃頓早飯。

「奇怪，不是要他們送來曦玉水榭嗎？我都快餓扁了！」

「...一同去膳房看看，沒的話，乾脆出去吃吧！也順道去買藥材。」

杜瑛懷疑，依什姑兒的點菜之法，可能膳房管事認為她是在說笑。

「啊！這樣也好！那我們去看看吧！」

什姑兒拉著杜瑛的手，離開了曦玉水榭。

滿滿一啷噹的菜，擺滿了整個桌面。

餺飥、胡餅、燒鵝瀨粉、胡辣湯、水煎包、豆漿、燒餅、油條、煎餅果子、羊肉串、香酥肉餅、餛飩湯、胡麻杏仁粥、芋酥、紅豆餅、糖餅。

還有一道極為突兀的紅燒肉。

杜瑛十分慶幸，什姑兒是拉著自己來到品饌樓，而不是其他地方。

也慶幸，品饌樓的掌櫃識的她們兩人，直接開了一間三樓的北廂給了她們。

這滿滿一大桌子，若兩人在一樓公開就餐，還不知要被多少人圍觀。

杜瑛感嘆著，什姑兒卻在與燒鵝瀨粉奮鬥較真。

也不知什姑兒怎的就與燒鵝瀨粉較勁上了；那瀨粉滑溜調皮，筷子一夾便噴起一身油、還容易溜回碗裡，用匙子一舀，瀨粉還一根根往湯裡竄，用的一陣嗦。

什姑兒不情願了，放下湯匙筷子，也不管還燙著，抄起碗就直接對著碗緣喝了一口，這才解氣放下。

成功咬到了瀨粉，什姑兒得意哼哼了聲，一手又拾起筷子往紅燒肉夾去、一手直接拿起煎餅果子直接啃了起來。

紅燒肉咬下，還不忘放下筷子，換著湯匙舀了口胡辣湯，一入口、又放下煎餅果子，拿了顆水煎包子又就著胡辣湯吃了。

一頓飯，什姑兒的雙手和嘴從沒停過。

杜瑛默默端起桌上的餺飥和餛飩湯，優雅吃起。

什姑兒看似吃的雜亂，但其實暗中有序，還是講究著食物上味道的搭配。

看看她胡辣湯一入口就馬上放下煎餅果子、換成了水煎包，就知道她對吃食的執著講究有多高了。

這頓早膳足足吃了一個時辰，待桌面上全都清空為止，什姑兒才舒暢的往後一倒，打了個飽嗝。

「呼！好久沒吃這麼舒服啦！」

早飯吃到了紅燒肉、羊肉串、還有燒鵝跟肉餅，這對嗜肉的什姑兒而言，實在是一頓豐盛絕佳的早飯。

「妳吃那麼多，真不撐嗎？」

杜瑛是知道她的飯量大，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多。

兩人一起在天海堡吃早膳時，她吃的也沒這麼誇張。

「我好久沒吃到這麼正常的早飯了！趕了那麼久的路，沿路上吃的都是些亂七八糟，這回在泮城，本姑娘終於有活過來的感覺了！」

什姑兒激動的回答。

「一頓早膳，至於嗎。」

杜瑛無語。

她吃了那碗餺飥後，餛飩湯也只能再吃幾顆小餛飩，最後那碗餛飩湯還是進了什姑兒肚子裡。

「哎呀！能吃就是福嘛！而且等等再走走晃晃，不就又餓了嗎？我剛已經跟掌櫃說好了，等等我們先去買藥材，買完藥材後，再來這拿些吃食回去雲府跟璃璃一起吃。」

杜瑛聽完，又是一陣無語。

「...妳又點了什麼午膳。」

「醉雞、烤鴨、燒子鵝、四喜丸子、水晶肘子、素熗春不老、脂油雪花兒菜、熗萵筍、燴白蘑、鍋燒白菜、清燜蓮子、釀山藥、杏仁兒酪還有老母雞湯。」

什姑兒笑嘻嘻看著杜瑛。

「妳瞧瞧，點的不錯吧！連璃璃都有能吃的啦！」

「妳這點的大菜未免多了。」

「那也不礙事啊！總之我能吃得完的。」

「妳頓頓這麼吃，早晚要把璃給吃窮。」

「那不是還有云曦公子嗎？要把云曦公子吃垮，也太不容易了些。」

「我說啊！妳還真敢讓云曦公子出錢？妳就不怕他把妳這混世魔女宰了？」

「不至於吧？他會這麼小氣？」

「我不覺得是這個問題。」

「哎呀！那我們等等是掛璃璃的賬呢？還是...」

什姑兒從懷裡掏了掏錢袋子，看著裡面略顯單薄的銀票。

「等等還要給璃璃買藥呢...不夠怎辦呀...？還是掛賬上吧！」

「妳還是把午膳的菜退了得好。」

「吶吶吶！這不成！這不成！那點了菜，廚房裏頭肯定早做準備了！現在退了可過了！過了！」

一副老頭子的語氣，讓杜瑛再次無奈。

「唉！走吧走吧！這吃飽喝足了，也該幹正事了！」

「對呀！先去逛逛街，再去藥坊吧！」

「...先去藥房，正事先辦。」

杜瑛起身，不再理會什姑兒便徑直走出廂房。

「哎哎哎哎！妳等等我呀！」

什姑兒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