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十六歲以及雷夫
葉子掉落第三片,秋天拱手讓予冬天的日子很近了。緹菈曾經愛過冬天、她出生的季節,直到第一次發作來臨的十一月,那年她十六歲。
我無法細部描寫發生的事,緹菈不願意說,她談論的經驗不好而不再開口。她只是看著家中牆上的另一幅側身像,說她回去過、跨越過,惡夢從此不再靠近枕頭半步。
她今天身著的家居洋裝上多掛了一條項鍊,我正詢問,她解下讓我端詳,那是一幅方框側身像的圖案,是緹菈重新造訪大學時代回憶留下的紀念品。她搖搖頭,我低頭看著一片空白的筆記本,擔心今天的探訪內容又要自然發揮。
緹菈了解我的擔憂,她幫我再倒一杯紅茶。「你要不要陪我採收播薄荷?」
我的嘴裡剛塞入一大口餅乾,所以能說的只有:
「嗚嗚嗚嗚嗚。」
緹菈拉住我這個菜鳥矯正者的手,領到花園的一角。
「雷夫,採收前十五公分就好,我去燒一壺水。」她蹣跚走回屋內。
我站在花園,發現薄荷四散盆栽內外,整個地方長得最好的就是薄荷。菜苗在陰影的花園生長緩慢。緹菈的園藝剪布滿鏽斑,刀刃之間的悶聲讓我擔心一有閃失,隨時要去打破傷風疫苗。
一大團薄荷枝葉匯聚成左手的一把花束的大小。
我拿回給緹菈。
「太多了啦。」緹菈忍住不笑,她沖洗我那把太過旺盛的香料,放入滾水,設好定時器放上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