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說法是,成長不是一個過程,而是一個瞬間,就像冉冉升起的泡泡,啵的一聲,過往的美好猶如幻象一般破碎。
陽光烈得像刀刃,扎醒了倒在血液與灰燼之中諾亞,朝陽依舊,聚落卻只瀰漫著死亡的氣味,堆起的石子、不僅是安葬父親,更是安葬了天真與怯懦。
來到昨日才與夥伴一起尖叫逃跑、互相嘲弄打鬧的隧道口,卻只見泥濘之上佈滿的足跡,充斥在諾亞眼裡的不安,逐漸轉變為堅毅、篤定,經過幽暗潮濕的隧道之後,映入眼簾的景色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而高空盤旋的老鷹,以及那宏亮的啼叫聲,則像是父親及整個聚落的囑託。
這一幕把「成長」二字鮮明地具象化了。
年幼時,我們把長輩的話奉為金科玉律,對未知充滿恐懼。然而就在一個「一如往常」的日子裡,某種劇變突然到來,曾經深信的、曾經仰賴的、曾經珍視的,化為一片灰燼,迫使我們面對恐懼、戰勝恐懼,掙脫了曾經將我們圈禁的某種枷鎖,走進了一個嶄新的天地。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但我們已然一無所有,只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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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煙霧飄緲,諾亞誤以為是仇人的落腳處,卻失足跌進另一個未知的聚落遺址。
拉卡以及恍若神話的歷史讓諾亞再次陷入迷茫,聽著那彷彿囈語般的曾經、似若邪教般的信仰,諾亞只能將信將疑。
凱薩經過時間的洪流,只留下了傳說,家中乘載幸福記憶的窗框,也成為了信仰的標誌,除此之外,人類與猩猩間曾經有過的親情、反目、爭鬥,就像河床裡的碎石子一般,終將成為泥沙。
有些觀眾或許會把諾亞跟凱薩作比較,然而世上沒有第二個凱薩。
在人類家庭裡扶養,擁有跨越物種的親情,對視為父親的養育者充滿愛與失望、對人類既憎惡又不捨,身為猩猩曾經被視為寵物、實驗品、觀賞物的經歷,這都是凱薩的靈魂碎片。
在猩猩聚落中生長的諾亞,沒有那麼多偉大的情操理想,他只是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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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森林深處竄逃、撞破老鷹蛋、甚至引來滅族仇敵的人類女孩,一路尾隨諾亞,在拉卡的引導之下,諾亞放下成見,勉為其難接受了這個「回聲族」生物,然而一聲叫喚,卻在諾亞心中再次種下懷疑的種子。
而後的隱瞞、謊言、果斷殺死同類等行為,更是讓諾亞內心的天秤不斷搖晃。
最終,在爆炸的巨響中,曾經老實、善良的諾亞,清澈的眼眸明顯地混濁了。
或許,我們都曾經無條件信任過誰,然後在各種蛛絲馬跡中自我欺騙,卻換來了遍體麟傷,我們以為的背叛,卻可能從一開始的相識,就只是一場計謀。於是這些傷痕累積成一種條件反射,多年以後,或許我們依然善良,卻不再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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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電影其實讓我覺得很傷懷。
像是凱薩、從故事的一開始,重新面對凱薩已經不在了,到後來發現那個曾經觸動我心、曾經拿生命去與命運搏鬥、曾經到最後一刻都對人類不捨的凱薩,卻在多年之後只剩下殘碎的精神,而對凱薩而言代表家的窗框,也僅僅只是一個信仰標誌。
是啊,誰又會記得呢?失去多少的同伴、歷經多少革命、身上的傷、內心的傷,在後世的眼裡,毫無重量。
像是諾亞、一個只想得到父親認同的少年,卻在一個屠殺行動中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在面前、族人被擄家園被燒,環境逼迫他成長、逼迫他面對自己的弱小及無能,因為已然失去了一切,惟有強大才能奪回。
然而,這都只是一夜之間,他的無助與不安呢?前行的道路危險崎嶇,他甚至不知道旅途的終點是否有活著的族人,甚至不知道所謂的仇敵有多龐大。
像是人類由始至終的貪婪與理所當然。
創造並散播病毒,卻恬不知恥地說著自己的世界被猩猩搶奪了。
像是一路盤旋的老鷹。
曾經是壓力、是恐懼,再是精神支柱、是寄託,而事實上牠就像一面鏡子,反射出內心的自己,再最後惟有讓自己堅定並茁壯,才能真正的蛻變成長。
真心推薦觀賞,畫面、音效、劇情、寓意,都非常有深度,值得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