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種可能 XIII. ∞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 嚴重涉及本篇劇透。

※ 此篇章含有獵奇、血腥描寫。

時間點為原作選拔賽結束後的IF路線。

主視角為作者的筆下角色 無名少女全文與親家冰ノ采共同討論與構築



※ 防雷分隔。




這種攻擊態勢明顯地在訴說著,沒有打算留下任何活口——鮮明的色彩與幾乎睜不開眼的亮光照耀之中,波妮率先看見的,是底下相當殘忍不堪的場景。


斷肢、裸體、鮮血四濺。

缺了什麼器官跟部位的屍身一體又一體,有些甚至與刑具藕斷絲連地連接著、交疊在一起。


那是正在接受夜間教育的學生們——有認識的同學、有認識的學長姐跟學弟妹。

它們毫無任何遮蔽與照顧,亦沒有所謂的尊嚴。


像是被揉過的抹布、像是被刨成絲的肉片、像是被絞成醬的泥,沒有規則、毫不掩飾地被扔在地面任其曝曬,伴隨各種焦臭與不知道中了什麼魔法才會有的墨綠色血水,交融在一起的畫面與氣味令人忍不住想吐。過分破碎的殘忍景象衝擊腦袋,直視了深淵的孩子們從未意識到事情竟能糟成如此,驚懼令他們在直逼而來的攻擊面前動彈不得——


「⋯⋯學生盡數犧牲,而教職則幾乎存活,嗎?」

五光十色的各式魔法並未獲得『冰姈』的關注,冷冽的目光早在照明亮起前的昏暗中,便未曾離開底下一片狼籍——自毀裝置的存在並不讓人意外,但如此懸殊的犧牲比例,瞎了眼才會認為是單純的事故。


事實上,反攻也好、奇襲也好、革命也好,隨之而來的犧牲本即無可避免,所以她自始自終都不過依循著『救出』學生的準則,而非『確保』。


在這個過程中撐下來,得以倖存的孩子,少女自會視如己出地庇護他們,不論是要繼續戰鬥還是放下武器展開新的人生,她都願意給予其完全自由的選擇權與祝福。


她不是英雄。

她不是正義。

她本來就沒打算,或者說從不覺得可以將所有人救下。

她殺害過的人,甚至比現場所有自稱教師的垃圾還要多,堪比天文數字。


她是惡、她是神,故是為惡神——


「是啊。無關乎善惡,就只是我⋯⋯看不爽你們這群蟲子罷了。」

輕抬手一揮,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隨即被『冰姈』像是拍灰塵般輕描淡寫地抹除,不留一點痕跡。


「雜耍。」

極度藐視的眼神橫掃過腳下待宰的一眾畜生,她下巴抬得老高,以君臨一切的態勢訴說著——用上你們毫無價值的性命,儘管後悔自己沒有乾脆地死在剛才那場爆炸之中吧。


包圍過來的魔法摩擦出火花與聲響,卻又在瞬間熄滅。

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樓梯頓時崩塌,意識還在茫然中隨之墜落,波妮聽見了米蒂焦急的聲音——「風動!」


感到全身被一股力量包覆後,幾人安全地落到血跡逐漸蔓延過來的泥灰色地面。


「波妮!」最先回過神來的,無論何時都是米蒂。「振作點!或許還有人活著!」

「米蒂⋯⋯」壓抑住險些哭出來的慾望,波妮深吸一口氣後才重新站起來。

馬魯斯則是將費尼身上因為墜落而有些移位的敷料重新固定,確保他沒有其他外傷後,才安靜地看向一片狼藉的現場——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地下會變成這個樣子。


除了在場的老師們。


其中一名教師提腳挪開身上還沾染著白濁、有一半的腎臟被魔法擊穿、手腳還被鐵鍊綑綁著、鼻子以上已經看不見原貌的遺體,提起魔杖對準『最強通緝犯』開了口。

「是誰命令泥勒兒唔噁噁嘔——」


話到一半便止不住嘔出血液,曾是教師的人翻起白眼,彷彿被融化般莫名開始滲出血水、胃酸、膽汁與油脂等液體。在掙扎又或是痛苦的悶哼跟嘔吐聲中,眾人早已分不清到底什麼是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曾是老師的生物口中吐出似是胃袋或者腸子之類的殷紅器官——連人形都無法維持住,已經不能被稱做人的東西,眾目睽睽之下,化為一灘紅白黃混合的泥水。


有別於米蒂她們猛然失墜,雖說失去立足點,『冰姈』在降落至地面時仍然身段輕巧。

「誰准許你說話的,下等生物。」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當即又從那灘作噁穢物回到漆黑的少女身上——正緩緩放下伸出食指的手,證實甫剛結束的淒慘死狀,確實因她而起。

以人類為主宰的當世,怕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想像到如此貶低的稱呼,會被直接套在人類身上。


人體百分之七十由水份構成,僅需一點細小外力介入將細胞滲透壓提高,便會造成細胞崩解。由此進行反覆的連鎖效應,成堆的血水、組織液、殘缺的臟器,就會以驚人之勢從身體所有穴孔傾瀉——既然喜歡往別人體內輸送液體,你就溺死在自己骯髒的體液中吧。


過於突然的發展,讓所有人一時間失去語言能力。

憑空被擠壓出汁液以至爛成一坨泥水死亡的景象,深深震撼在場倖存的教師們——從未有人看過這種魔法。

而這種手法,毫無疑問是『最強通緝犯』會使用的,禁忌的黑魔法——


「呀啊——」克制不住慘叫的一名教師拔腿就跑,卻在轉身的那刻失去平衡——或者更正確地說,是憑空失去了雙腿。狼狽地摔倒在地,被燒灼似的悶痛緊追不放,預料之外的疼痛令教師不住疼的表情與肢體都扭曲起來,悶哼粗喘之中甚至因為吸到地面的血,嗆咳得連呼吸都無法維持應有頻率——而這顯然不會是終點。


更多想要逃跑的教師,在失去雙腿與行動能力之中被迫匍匐或是瞬間失血過多而亡。

不想死的幾個教師則是舉起魔杖——然而迎接他們的,是本應為手部的虛空與發不出聲音的喉嚨。

只消須臾,就有數名教職再也無法作為人生存下去。


意欲逃亡的,扯掉雙腿;妄想反擊的,卸掉雙手與下顎——

是多動一步,亦或少做一步,都會迎來該當的懲處,『冰姈』正親自將純系的文化實踐得淋漓盡致。

「沒有我的允許少做多餘的事。認清自己的身分,你們這群下等生物。」


母親大人非常地強悍——在她身後的女孩忍不住這麼想。

看著老師們飛揚的斷肢與地上破碎的遺體混在一起,同為殷紅的血泊似是諷刺著無關善惡與地位,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一樣地脆弱。


她的存在即為規則;

她的命令便是絕對;

沒有得到首肯的話,最好連呼吸都不要有。

風光一時的純系學園,此刻彷彿任人提腳踩過卻不會有絲毫留意的渺小螻蟻。


「純系騎士團——」

在身為自己的孩子之前,他們更是騎士——哀鴻遍野中,身著漆黑的少女突如的這聲呼喚充滿威嚴,她正打算以上位者的身分給出將波妮等人收入麾下後的第一道指令。


「——還有倖存者,去找。」

並未說明人數與位置卻相當簡潔而明確。施暴者、掠奪者、既得利益者,如今於她腳下苟延殘喘地匍匐,而『冰姈』願將尊嚴同信任奉還身後幾名至今僅為生存努力過了頭的兒女們。


清晰的命令句是驅使騎士前進的動力。

「是。」分別回應了母親的命令,騎士們分工合作,展現出受過訓練的態度——為了保護意識不清的費尼,馬魯斯負責施展魔法,用樹木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地下空間。

米蒂則是與波妮分頭行動,穿梭在不敢輕舉妄動的教師之間,迅速而確實地檢查是否還有呼吸尚存的人。


籠罩在對未知與驚悚的死亡恐懼、於過分緊繃的呼吸聲中停滯不動,不敢肆意妄為的教師們,連平時慣於質問學生「你們該聽誰的」一句也吐不出來。


率先有發現的是波妮——在一截斷裂的柱子旁邊,某位側躺的教師明顯受到斷裂柱子衝擊壓倒,有相當大片的擦傷。而失去意識的他仍有微弱的呼吸。

教師的名字是梅納瓦,是純系的新老師。雖然只上過他一堂課,印象卻很深——梅納瓦是唯一沒有對學生施行任何體罰或是羞辱的人。而從他倒下的姿勢,以及抓著某截斷臂的情況來看,他原先應是想救誰的。


小心地移開壓在老師身上的斷柱,波妮安靜地施術,緊急替梅納瓦止血。


注視著巡梭在殷紅泥濘中的幾名騎士身影,『冰姈』帶笑著再次開了口。

「最好感謝那幾個孩子。若非他們在場,你們勢必會切身體會到⋯⋯落在我手中還能安穩地死去,有多麼幸福。」

她緩緩起步,走往其中一名失去雙腿的教師,每一聲落腳都沈重地令人喘不過氣,似如喪鐘敲響。


「學生即為教育之本,分明是如此卻搞出學生幾乎全滅的破事——我還真想看看是怎樣的蠢才,會制定出這種可笑的執行方針。」

該位教師身旁恰好有一名學生的遺體,正確地說其實僅剩下頭部,頸子以下的部分早已不見蹤影,或者説到處都是。少女纖細的手覆上那對徒剩虛無的瞳,溫柔地為其闔眼,表達未能成為母子的遺憾。


突然,『最強通緝犯』猛地一把撈起身旁在地上打滾的教師,抓著他的脖子掛在半空,態度驟變。

「我說是誰讓純系這麼教學生的,聽不懂人話嗎?沒長毛的猴子!」


「嗚嗚、嗚啊啊——」甚至連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機會都沒有,混合著油耗味的肉香已經散開。

活生生插進頸動脈的指尖,將莫大的能量藉著血液導入,內臟、神經、肌肉再到皮膚,由內而外升溫加熱,沒花幾秒即讓對方全身化作詭異慘白,被高溫溶解掉的意識令教師還沒有意會到就失去了性命——同樣是利用人體既有水份,『冰姈』這次是將對象活活煮熟了。


是誰讓純系這麼教學生——這是個非常微妙的問題,取決於『冰姈』究竟想知道什麼答案。

全世界的教育機構,每一年度都會提前討論好年度的課綱並且公開;任何想要進入學校就讀的人,都可以查詢到相關的資訊。


只是,這顯然不是『最強通緝犯』想要的回答。

危機感與恐懼在現場逐漸昇華,直到負責統籌教師名單的教務主任唐突地尖叫著開口——「是索羅!那個索羅.普依路.奧塔!」


蹲在地上的波妮瞪圓了雙眼——她們一直都是被這麼教導過來的。

索羅,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是窮凶極惡的魔法師。

是讓世界陷入痛苦漩渦的源頭。

只有除掉索羅,世界才會和平。


她們對此深信不疑,為了儘快脫離地獄,日以繼夜接受這些教育與懲罰,投入在抹除索羅、讓眾人脫離戰爭而努力。可是⋯⋯


「如果不是那傢伙所有人都不會陷入不幸!是索羅的錯!」


「才不是⋯⋯」實際相處過後,才發現她是個相當溫柔的人。

不但有著過分天真的善良,還處處擔心自己的情況,甚至問了老師們都不會關心的問題。


波妮也是在醫療中心醒來那一刻才明白——

老師們或許從來就沒有把學生當成人看。

索羅或許從來就不是什麼邪惡的魔法師。

胸腔裡湧起的感情,甚至強烈到令波妮想要大喊——想要否定那些指控。


「這樣啊?」

指名道姓的幾字回答似是起了作用,『冰姈』的表情明顯和緩許多。只見她隨手把燙得過熟的塊肉丟到幾名四肢不全的教師面前,已不成人形的它隨即崩散成無數細小肉屑,看起來實與雞肉因反覆燉煮而潰爛的樣貌無異。


他界傳說中,關於地獄有著如是描述:因應個人生前罪責、犯行,在死後將受到審判。

鋪張浪費食物的,會被縮小食道以致無法進食,永生承受難耐飢餓;

說謊的,會被拔掉舌頭;

恃強凌弱、侵占他人財產、妻室的,會被剝掉衣物,扔進滾燙油鍋中。


自稱最強通緝犯之人無端降臨純系,之於眼下在地上蠕動的蛆蟲們而言,都該當被稱作地獄,無論是生是死。『冰姈』確實也在執行著審判——性喜將白濁沾染學生的,最終溺斃在自己的體液中;慣於將學生當作佳餚享用的,則反被當作食材料理,活活煮爛。



「念在這麼老實的份上,我就饒你不死吧?」

恐懼是一種主觀感受,長時間沉浸在這種情緒裡會使人麻木,因而真正極端的恐怖,乃是獲得希望後轉而絕望的瞬間——喀!


毫無任何前兆,教務主任身下的空間被不知名力量拉扯出破洞,內部是深不見底的黑闇,倏地從中伸出的鮮紅巨手上長著黑色尖爪,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人給捏扁。


⋯⋯但,他依然活著。


「看吧?死不了。」

與方才盛怒相比,語調柔和地詭異,映襯『冰姈』接下來的說話內容有多麼危險。

「那裡頭的空間是我特製的,進到裡面或者被那些傢伙碰過,就永遠不會死——不論過多久、不管發生什麼⋯⋯永遠都不會死。」


清脆的斷裂聲、苦悶的擠壓聲、沈重的爆裂聲絞在一起。早已脫離人形,彷彿被擰過的肉色毛巾,其不成聲的淒厲慘叫迴盪在地下空間內——那是連死亡都還更加讓人能夠接受的結局。


「是⋯⋯索羅的⋯⋯錯⋯⋯」嘶啞的聲音仍在試圖脫罪。被『管理者』洗腦的成效,令教務主任甚至連自己的錯誤與推卸也無法認知。而這份無知之罪,是陪他進入永生地獄的伴手禮。


鮮紅的巨手無情地掐緊早已被蹂躪得看不出原貌的肉色不規則狀物,將之拖進了憑空冒出的空間夾縫中——它永遠地離開了原世界,昇華到了沒有人能夠觸及的另一個天地。


眼睜睜看著超出理解範圍的血腥場面發生,波妮卻沒有一絲恐懼——母親大人那段異常的溫柔語調,是她對這些指控感到憤怒的證明。


而在場沒有任何魔法師能夠理解最強的通緝犯到底做了什麼。

他們能做的,僅有等待不知何時會輪到自己的死刑降臨。


米蒂趁著這陣騷動,用風系魔法探查了還有在流動的風,藉以查出還有呼吸的對象——她找到了一絲希望。有道微弱的流動在相當深處的位置,那裡還有人活著。

作為騎士團內最為年長的人,她毫不猶豫地往深處趕去。


「米蒂——」

在女孩往更深的位置行動前,『冰姈』遠遠地喚了她的名字。

「妳臉上的痕跡,是誰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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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風霜過後,必有曙光——願以文字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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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景讓米蒂變了臉色。捏著魔杖的手在發抖、腦筋染上空白——這是怎麼回事? 儘管腦滿腸肥,也是經過徵選才進來當老師的人,竟毫無預兆就這樣被殺掉。這比所有的夜間教育都還令人聞風喪膽——
「家人,是嗎?可惜,妳根本沒有拼上性命的覺悟。」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刀輕輕敲了波妮的額頭,無名少女總算是側過臉直視女孩的臉龐,卻不禁面露無奈,輕嘆了口氣。 「⋯⋯否則,怎麼沒向可怕的母親求援呢?」
「各位——抱歉我來晚了!臨時被校長找去,說是有純系的朋友要轉進這裡⋯⋯波妮?原來妳已經在了!我是洛德,第六班的班長!至於妳旁邊的這位是——」 擁有靈潤視線的第六班班長才將臉轉向那道漆黑的身影,腦內便是一聲轟隆巨響,隨即除了一片黑跟寧靜外什麼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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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居於高位、佔盡優勢與資源,卻壓根沒有會被反噬的覺悟。天上那群廢物,就那種程度的腦袋也就對付善良天真的妖精可行,說穿了從上到下全都是戰爭的門外漢——否則⋯⋯又怎麼會得意洋洋地,親自讓狙殺名單落到我手上。」 勾出冷冷淺笑,隱於那雙瞇細棕瞳中的殺意與兇性,使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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