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同人文 | 命與錯律｜神宮篇】第十四章 邂逅

西元1994年，此時正值萬物復蘇、春花爛漫的時節。

夜蛾正道正苦惱地看著被梶田先生塞進手裡的約會攻略書發愣。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需要研究什麼樣的地方適合和女孩子約會，不僅如此還要調查什麼樣的餐廳和氣氛是女孩子會喜歡的，當然這些都是梶田先生在將攻略書塞進他手裡時耳提面命要他注意的重要事項，夜蛾正道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梶田先生是這麼能嘮叨的人。

身為咒術師，他原本早已放棄了與他人產生緊密的關係的可能性，但居然有人、還是一名普通人，不但完全不在意他可怕的外表與可疑的職業，還願意與這樣子的他來往。

從窗外飄進來的櫻花花瓣落到書頁上，夜蛾正道不自覺地抬頭望向遠處因風吹拂而不停搖曳著的樹影，就像是迷失在來回擺動的枝枒間，那光影變幻的間隙令夜蛾正道在愣神間被喚起了數週前的回憶。

——那是在一次任務過後的相遇。

他為一個被三級咒靈纏上的女人祓除了詛咒，進而認識了除了咒術師以外的普通人。

而這一切的起因，則是要先從梶田先生帶來的總監部任務委託說起——

任務的地點距離東京並不算很遠，是在靜岡市近郊小鎮的一家小型廢棄醫院，由於周圍人口老化，住在附近的住戶越來越少，很多人都搬離了那個小鎮，醫院也在多年前因為難以繼續營運下去而跟著倒閉。

如果只是單純倒閉也就罷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家廢棄醫院開始有了一些關於墮胎的傳聞，甚至流傳起似是而非的謠言，例如一些意外有了孩子的少女們，會將那些並非出於自願生下來的孩子丟棄在這個廢棄醫院中，而那些在醫院裡活活餓死的嬰兒怨氣則是匯聚成強大的怨靈，將所有經過這片區域的人拖入『另一個世界』去體驗他們曾經遭受過的痛苦。

諸如此類的傳聞大概有著三四種大同小異的版本。

拜這些靈異愛好者們會喜歡的恐怖故事所賜，這片區域被窗觀測出於近期生成了一只二級假想咒靈『八翼姑獲鳥』，活動範圍就在廢棄醫院當中，短短幾天的時間裡已經有些結伴進行試膽遊戲的年輕人在遊戲進行的過程中失蹤，根據警方內部的消息指出失蹤的人數可能多達十幾個人，為了避免造成恐慌才趕緊委託總監部盡快處理。

剛好身為準一級咒術師的夜蛾正道就是祓除這只咒靈的最佳人選，於是便被指派來執行這項任務。

「夜蛾先生，過下一個路口我們就會抵達任務地點了。」

梶田有沖不愧是連續在三年間被評比為優秀的輔助監督，明明聽他說這是他第一次開車到靜岡這片區域，一路上卻沒見他拿出地圖找路或是逢人問路，這讓夜蛾正道忍不住懷疑梶田先生是否為了這次任務把整個靜岡市地圖給背下來。

其實像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在有長途或是咒靈級別較高的任務前夕， 梶田先生總是會拼了命地搜集情報及統整資料，然後掛著滿臉的倦容及黑眼圈在任務當天將這些重要的內容交到夜蛾正道手裡，並細細地講解所有潛在可能的問題及注意事項。

梶田先生是真的一直貫徹著他五年前所說的理想，也一直為了那樣美好的願景而努力著 。

——「如果我能做為輔助監督而努力、努力提供咒術師們更多的情報和幫助，或許這樣的我也能讓更多的咒術師活下來。」

從夜蛾正道還是東京都立咒術高專二年級學生時就陪伴與輔助著自己的梶田有沖，之於夜蛾正道而言，並不僅僅只是總監部分配給自己的輔助監督。

長達六年的相處及配合，培養出來的默契和信任早已不是單純的職場同僚能簡單概括，作為兩者之間年紀較小的一方的夜蛾正道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被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如果要他來定義他與梶田先生之間的關係，他會說自己已經完全將對方視為生命中重要的親友及兄長來看待。

也是因為如此，很多時候他其實並不希望梶田先生那麼勞累，就算是偷點懶也沒什麼，比起過分詳細的任務資料他更希望梶田先生能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健康，畢竟在那條『幫助咒術師擺脫死亡及遺憾相伴的命運』的路上，他希望能一直與對方一起走下去，並一同見證最後的成果。

現在已經是準一級咒術師、離一級咒術師只有臨門一腳的他，被總監部指派的任務只會越來越多，要是梶田先生每次都像這樣彷彿要榨乾自己所有精力似地工作，他是真的很擔心梶田先生會撐不下去，畢竟即使是珍貴的反轉術式也無法治癒已經崩壞的健康。

「好的，待會帳就由我來放下就可以了，請梶田先生好好休息吧！開車辛苦了。」

夜蛾正道將上車後就一直拿在手裡翻閱的任務資料放下。

算了算時間，從東京啟程到現在也耗費了將近三個多小時，期間梶田有沖不僅沒有停車休息，還直接錯過了午餐時間，雖然作為輔助監督的梶田有沖有事先準備好食物帶上路，但真正能準時用餐的也只有在後座除了看資料就無所事事的夜蛾正道，梶田有沖反而只顧著專心開車趕路，連水都沒時間喝一口。

看著那張疲倦又有些憔悴消瘦的側臉，實在是很擔心工作狂梶田先生健康的夜蛾正道嘆了口氣，又強調般地補充：

「請您在抵達之後務必好好休息，不過就只是一只二級咒靈而已，我很快就能結束任務的，請在這段時間裡安心用餐吧。」

雖然對方說著這樣的話的同時，臉上的表情仍然是有如黑道幹部般的剛硬肅殺，但是與夜蛾正道合作相處了六年的梶田有沖一聽就知道這是那個幾乎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對他的關心。

啊，六年是真的過很快呀。

當年那個十七歲的孩子在不知不覺間也已經成長為二十三歲的大人了。

梶田有沖發自內心地覺得如果不是他現在還握著方向盤，他簡直就想立刻從後車廂裡拿出大聲公來向所有路過的人喊出夜蛾正道所有的好，甚至詭異地有了一種自家孩子成長為一個優秀又善良的大人的滿足感。

這樣優秀的咒術師是由他負責的搭檔！

決定一回東京就立刻跟其他輔助監督炫耀的梶田有沖覺得自己不僅不餓不累了，還精力充沛得能繼續工作十小時！

從車裡的後照鏡裡看到梶田先生那突然間又變得精神奕奕的雙眼，夜蛾正道頓時感到有些頭痛，不知道是因為他說了什麼又刺激到梶田先生，但似乎對方是不會好好休息了。

別的輔助監督也沒像梶田先生一樣這麼熱愛工作啊？

來不及再多說些什麼，車就已經在任務目的地的廢棄醫院前停了下來。

最終夜蛾正道只能在下車前拍了拍梶田先生肩，無奈地勸說：

「拜託了，請好好休息吧，回程還要再繼續麻煩您，能休息的時候請盡可能地休息吧。」

望著那孩子滿含關心與擔心的神情，原本又進入到個人腦內小劇場的梶田有沖才從滿腦子的熱血中拉回了一點理智。

他切實地感受到了。

雖然他總是認為自己不過是一名微不足道的輔助監督，在殘酷的咒術界裡是隨時都能被取代及替換的存在，但對那孩子來說自己是真的重要到值得被記掛在心裡。

心臟就像是被無數柔軟的棉絮給團團包覆，一種溫暖又酸澀的心情幾乎要自胸口溢出，於是他揉了揉自己似乎有些發酸的鼻子，欣慰地笑了笑，向那名擔憂著自己的青年咒術師作出了保證：

「好的好的，我會在這裡一邊休息一邊等您結束的，祝您武運昌隆，夜蛾先生。」

有些狐疑地看著對方，幾乎可以說是被認證為工作狂的梶田先生主動妥協說自己會休息實在是讓夜蛾正道沒法信任，只是任務在即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我馬上就回來。」

帶上裝有咒骸的背包下車後，夜蛾正道就如先前所說的那般立刻放下帳，接著進入廢棄醫院。

——

二級假想咒靈『八翼姑獲鳥』，顧名思義是擁有四對翅膀並制霸醫院上方空域，性格極為狡詐、具備智能的咒靈。

這棟廢棄醫院雖然從外觀上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但當夜蛾正道踏入醫院內部之後，便立刻發現，裡面早已被咒靈貫通了上下樓層的地面，徹底化為最利於對方行動的巢穴，四周破碎的牆體和鋼筋更是絕佳的掩體，如果不是他早就對這次的任務有了準備，否則即便這只咒靈的實力不過二級，在地利之下對他來說也可能會是一場硬戰。

「飛吧，雨燕。」

多虧梶田先生事前準備的任務資料讓夜蛾正道有了概念該準備什麼類型的咒骸，為了應對來自高空的攻擊，他這次所製作的咒骸『雨燕』特化了空中戰鬥的能力，雖然咒骸本身為了強化空中作戰能力而犧牲了能在地面行動的能力，但其戰鬥力絕對能與二級的八翼姑獲鳥打得不相上下，一旦咒靈被擊落地面，那基本上就是勝負已定，作為準一級咒術師的夜蛾正道毫無懸念地只憑肉搏也能將那只咒靈祓除。

剛從背包裡拿出飛行系咒骸為核心注入詛咒，燕形的玩偶就騰地竄上被捅穿一個大洞、能夠看見整片天空的建築上方。

藉著魁儡操術的術式作用，雨燕成為夜蛾正道的眼睛，一層樓一層樓地搜索咒靈的殘穢及位置，而他則是從地面上盡可能地找出那些失蹤者可能留下的痕跡，若是還有僥倖從咒靈嘴下逃脫的倖存者，能救一個是一個。

艱難地順著被破壞得難以落腳的階梯向上走，夜蛾正道注意到顯現出來的殘穢似乎並不只有一種。

是被詛咒吸引過來的其他咒靈嗎？

現在雨燕還在樓層間盤旋，而這次的咒靈也並非是善於隱匿的類型，按理來說雨燕身上的詛咒應該很快就能將八翼姑獲鳥給引出來，但作為具備一定智能的二級咒靈，似乎是除了雨燕外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所以謹慎地躲在暗處觀察。

刷啦——

夜蛾正道停下了腳步。

他現在所在的樓層大概是二層半，再多走個幾階就能到第三層的位置。

仰頭一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被破壞的樓層水泥間所裸露出來的鋼筋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數不清的『烏鴉』，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咒術師敏銳的感知告訴夜蛾正道那些『烏鴉』全都——

注視著自己。

事實上那些也並不是真正的烏鴉，而是有著烏鴉外型、三眼三足的咒靈，夜蛾正道估計這些應該是被八翼姑獲鳥吸引過來的三級咒靈，像這樣不在預期之內的變化沒有出現在窗的報告中非常正常，但這樣的數量⋯⋯

夜蛾正道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操控著雨燕小心翼翼地靠近『烏鴉』觀察它們的反應——

即便已經讓雨燕飛到距離這些三級咒靈們不足一公尺的位置，『烏鴉』們依然無動於衷地停留在原地，目光的終點仍舊是在夜蛾正道身上，或許比起死物的咒骸，這些依靠本能、沒有智能的三級咒靈更加忌憚像夜蛾正道這樣的準一級咒術師。

雨燕在『烏鴉』群中又盤旋了一圈，藉著雨燕的雙目，夜蛾正道還是沒有發現特別的異常或是二級咒靈八翼姑獲鳥的痕跡。

難道是窗給出的情報有誤？

找不到任何值得讓他在意及警惕的地方，最終夜蛾正道決定直接操使著雨燕先來收割上方那些數量龐大的三級咒靈。

雨燕在空戰中的實力足以達到咒術師水平的二級，對付這些三級咒靈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懸念地實力碾壓，小小的翅膀在詛咒的加持下，化作最鋒利的刀刃，每一次有如迅雷般的閃電飛行，都能準確地掃蕩收割掉一片傻傻地呆立著的『烏鴉』群。

霎時間由詛咒構成的羽毛滿天亂飛，崩解的過程彷彿是最濃烈的黑霧在空氣中炸開，殘穢噴濺地到處都是，已經變成咒靈巢穴、破敗得好似廢墟一樣的廢棄醫院裡，那些斷垣殘壁上現在沾滿了詛咒的痕跡，徹底掩蓋掉了原本那個二級咒靈八翼姑獲鳥所留下的咒力餘味。

此時夜蛾正道也終於察覺到了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是⋯⋯先鋒！」

夜蛾正道意識到，從他進入廢棄醫院、八翼姑獲鳥的巢穴起，那只二級咒靈就開始了它要將戰場佈置成最利於自己排除外敵的模樣的計畫。

那群三眼三足的『烏鴉』只是為了分散他注意力的幌子。

這是極其少見的、咒靈們互相合作共生的情況，一般來說作為較為強大的一方的詛咒通常都會選擇吞噬掉弱小的一方，彼此互相爭奪生存的空間，以期成為更加強大的詛咒，這是詛咒的本能。

但像現在這樣——

「嗚啊啊啊啊啊啊！！！！！媽媽、媽媽——」

尖利的、有如孩童般的哭嚎聲此起彼落地從『烏鴉』們嘴裡發出，震耳欲聾地響徹了整個被貫通出一個巨大空洞的廢棄醫院，回音不停地在樓道間迴盪，像這樣足以擾亂精神的嘶喊聲還是在五年前的那個湯屋任務中所遇到的那個名為『千首千手』的咒靈所發出的，但最大的不同是『千首千手』是特級咒靈，聲音中蘊含的力量不是這些區區三級咒靈所能比擬的，對夜蛾正道來說，三級咒靈『烏鴉』的聲音只是單純地讓他警惕起來，並沒有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真正麻煩的是，接下來他所要面對的，或許不會只是單純的二級咒靈，而是有著準一級相當的智力的咒靈。

夜蛾正道無法確定究竟是窗的觀測出現了錯誤，又或者是在他們到來之前的這段空檔中，這只應該要是二級咒靈的八翼姑獲鳥突然進化為準一級相當，但他已經完全進入到渾身戒備的狀態。

在所有咒力殘穢都被覆蓋的現在，夜蛾正道無法憑藉著目視咒力留下的痕跡來看出八翼姑獲鳥可能會出現的位置，上空現在還有雨燕在盤旋清掃著那些依舊不停地呼喚著『媽媽』的三級咒靈，為了奪回空中的優勢，或許八翼姑獲鳥會優先將飛行中的雨燕擊落。

如果八翼姑獲鳥真的進化到了準一級相當，那麼空戰中只有二級水平的雨燕可能討不了什麼好處，一旦在戰鬥期間雨燕不慎落地，戰力就會瞬間降至三級，只要在這個空檔中被八翼姑獲鳥逮到機會，雨燕就會立刻被破壞掉。

一邊在腦海思忖著接下來的戰鬥策略，夜蛾正道一邊向空中的雨燕下達了再繼續往高處飛的命令，猶豫了再三，最後還是從身後的背包拿出一只體型遠比雨燕更大的玩偶。

原本夜蛾正道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帶上這只咒骸，按照原本的計畫應該不會有任何機會使用到它，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大概是由不得他選擇了。

「角鵰。」

這是夜蛾正道嘗試了以往從沒試過的方法所製作的咒骸，為了克服咒骸本身一旦用盡術師的咒力就無法行動的短板，他實驗性地以增加咒骸核心數量的方式來強化咒骸的續航力，就跟電池一樣，咒骸內部作為動力供給的核心越多，理論上咒骸能活動的時間應該也會跟著拉長。

而這只角鵰內部被夜蛾正道置入了兩枚核心，正如他所設想的那般，咒骸能儲存的咒力量不僅增大了，連戰鬥力也跟著成倍地提升，實力換算成咒術師的分級大概是準一級相當的水平，但是同樣地問題也來了。

角鵰的狀態極度地不穩定，應該要能被他的術式完全控制的咒骸會間歇地發生失控的問題，在測試的過程中，他偶爾會突然失去對角雕的感知，就像是注視著山上的雪，明明不曾移開視線，卻會在某個瞬間徹底陷入雪盲的狀態，無法確切地認知到自己究竟看著什麼、又處在什麼位置，更別說能完全掌控咒骸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失去術師控制的咒骸極有可能會在狂暴過後自毀，而自毀的威力或許能達到一級咒術師全力一擊的強度甚至破壞掉這整棟建築，這也是為什麼夜蛾正道一開始並不打算使用這只咒骸的原因，雖然有帳的存在不會影響到周邊的環境，但就算他能確保自己在瓦解的建築物底下存活，卻無法保證這棟建築裡可能存在的倖存者能在這樣的衝擊中活下來。

「去幫雨燕吧！」

別無選擇，耗費比雨燕更多的時間來注入詛咒，夜蛾正道讓目前仍在控制之中的 角鵰飛到上空，與以敏捷特化為主的雨燕不同，角鵰更擅長的是用強壯的爪子來進行戰鬥。

僅僅只是飛翔而已，角鵰拍打雙翅時所產生的風壓就掃落了一大片的『烏鴉』，這下『孩子們』的哭聲變得更加猖獗及尖銳，原本只是安分地待在原處的三級咒靈也開始躁動了起來，翅膀啪嗒啪嗒地拍著，又振落了不少由詛咒構成的漆黑羽毛。

事到如今，作為『母親』的八翼姑獲鳥也該忍不住要現身了吧？

⋯⋯

一開始只是地面微微地震動而已。

緊接著就像地震那般，地面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到了幾乎難以站穩的程度。

淒厲的尖嘯聲自地底深處傳來，四對羽翼、八片翅膀同時拍打的力道混合著身周圍繞著的詛咒，形成了風暴般的黑色龍捲，不分敵我地企圖將建築內的一切捲入其中，近乎大半的三級咒靈『烏鴉』就在這樣翻江倒海而來的詛咒風暴中被吞噬殆盡。

早已被夜蛾正道命令飛到廢棄醫院上方的雨燕倒是幸免於難，而本身體積就大、握力也強的角鵰則是緊抓著某處的鋼筋，八風不動地看著一旁的『烏鴉』們慌張地呀呀亂叫著沒入風暴中。

原本以為會選擇躲藏在自己更加有利的環境中的八翼姑獲鳥竟是從廢棄醫院的地下室區域竄上來，這完全是夜蛾正道沒有預想到的可能性。

又或者，八翼姑獲鳥在地底藏著什麼，例如——

糧食。

大概對失蹤者的位置有了猜測，但不可能完全將戰局交給不具備自主性的咒骸的夜蛾正道一時之間分身乏術。

看來只能速戰速決了。

萬幸的是，從八翼姑獲鳥本身的咒力強度看來應該是還沒超出二級咒靈的範疇，只是也已經無限接近了準一級相當的水平，剛才那陣詛咒風暴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對方現在的實力下所能使出來的、最大強度的攻擊。

然而卻沒對夜蛾正道這方造成明顯傷害，反倒是那些與八翼姑獲鳥共生的三級咒靈們有大半都被捲入風暴中，剩下的也不過就是零零散散、不足為懼的幾只，僥倖地因為周圍的掩體而躲過被吞噬的下場。

沙塵散去後，八翼姑獲鳥總算是露出了除了那四對翅膀之外的真面目——

咒靈的命名通常都會與其外觀有些關聯性，就好比這只八翼姑獲鳥正是有著八片翅膀及混雜了鳥類外觀的、極為扭曲的人類女性姿態，而比例遠比正常人類還要來得細長嶙峋的雙腿，其腳掌的位置長著像鳥類一樣鋒利的鉤爪，軀幹中肚腹的位置則是詭異地長出了五對乳房。

倒是相當地符合它與三級咒靈共生關係中，『母親』的模樣。

「雨燕、角鵰！去將咒靈打下來吧！」

對咒骸下達了指令，夜蛾正道同時邁步向上層跑去，一路上只要碰到落單的『烏鴉』就以夾帶著咒力的拳頭一擊祓除。

不過就是接近準一級相當水平的咒靈，只要對方還沒有進化成功，那麼在被雨燕及角鵰夾擊下被擊落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可以，最好就是在角鵰失控之前祓除對方。

夜蛾正道現在不停地往上跑就是為了更加靠近八翼姑獲鳥，一旦他們的距離拉近到足夠他攻擊的位置，那麼這場戰鬥就能立刻劃下句點。

「嘎呀呀呀呀——」

被兩只咒骸糾纏著、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就被扯掉兩對翅膀的八翼姑獲鳥暴躁地拍打著剩下的四片羽翼發出了尖銳的叫喊聲，順應著『母親』的『呼喚』，那些剩餘的『烏鴉』們開始朝著八翼姑獲鳥從四面八方集中過去——

就彷彿是撲火的飛蛾那般，應『母親』召喚而來的『烏鴉』們前仆後繼地被環繞在八翼姑獲鳥周身的詛咒風暴盡數吞食，不知苦痛地任由八翼姑獲鳥汲取身體崩解後所逸散的詛咒。

隨著八翼姑獲鳥吸收的詛咒越多，原本被咒骸撕碎的翅膀也跟著復原，連身上蘊含的咒力量也跟著提升。

在發現無法輕易地處理掉闖進自己巢穴的食物後，八翼姑獲鳥本能地想要藉著詛咒之間的互食來進化。

若是真的讓八翼姑獲鳥進化成功，那麼這次的任務絕對不會簡簡單單地就結束，對夜蛾正道來說極有可能真的就會變成是一場硬戰。

「角鵰！阻止它！」

已經顧不上咒骸會不會失控，夜蛾正道加大控制的力度操使著大鷹模樣的咒骸朝八翼姑獲鳥俯衝，與此同時咒骸體內的核心也運轉到了極致，用高速飛行時所挾帶的詛咒來抵銷掉咒靈周圍幾乎可以說是以詛咒築起的障壁，像這樣的攻擊也只有擁有雙核心、同時具備強大咒力及攻擊力的咒骸角鵰才能做到。

突破詛咒風暴的角鵰藉著重力加速度將爪子對準了八翼姑獲鳥脖頸，即便是無法一擊就抓住咒靈並祓除，也能憑著衝撞的力道打斷咒靈進化的步伐，又或者是直接將咒靈擊落，那麼底下也有夜蛾正道負責處理落地的八翼姑獲鳥。

雨燕則是趁機在周圍掃蕩那些主動要成為八翼姑獲鳥餌食的三級咒靈，來減緩對方強化自身詛咒的速度。

兩只咒骸完美地相互配合，而夜蛾正道全神貫注地集中在隨時都有可能產生變化的戰鬥上，只要八翼姑獲鳥能被擊落，他就會立刻上前祓除，但要是角鵰有了失控的跡象，他就要盡可能地召回咒骸，以避免在周圍造成過大的破壞。

「——嘎！」

幸運大概還是站在夜蛾正道這一方的，雖然角鵰沒能一擊中的，但在咒力強化下還是順利地將八翼姑獲鳥撞落到非常靠近夜蛾正道的位置。

牆體破碎的崩塌聲及咒靈肉體在衝擊之下發出的骨折聲混合在一起，掀起的煙塵瀰漫了整個樓層，斷裂的羽毛飛得到處都是，夜蛾正道沒管自己現在是什麼灰頭土臉的模樣，趁著八翼姑獲鳥還沒反應過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出帶著強勁咒力的一拳。

有著準一級咒術師實力的夜蛾正道這一拳所蘊含的咒力強度就像是埋藏在地底的深泉，在徹底釋放的咒力下，擺脫一切壓力猛烈地噴湧而出，這樣瞬間爆發的詛咒力度強勁地衝破了由詛咒構成的八翼姑獲鳥的軀殼，伴隨著咒靈的哀號，最終還是只能滿懷憤怒地被青年咒術師給祓除。

八翼姑獲鳥消失之後，那些原本由它控制的三級咒靈也跟著失去了活動的目標，為了避免繼續使用角鵰會讓咒骸失控，夜蛾正道抹了把臉之後先將角鵰回收，接著才指揮著雨燕去將剩餘的那些『烏鴉』們處理掉。

真是幸虧角鵰沒有失去控制，要不然現在他應該不會安然無恙。

「呼——」

終於處理掉最麻煩的咒靈，夜蛾正道現在才有了空檔能喘口氣。

他低頭看了一下手錶——

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半。

沒想到祓除這只二級咒靈居然耗費了約自己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現在梶田先生在外面該有些著急了吧？

「雨燕，上面就先交給你了，我到底下去調查看看有沒有倖存者。」

短暫地將咒骸喚回手裡重新補充咒力，現在上方的區域已經不剩幾隻三級咒靈了，並不需要夜蛾正道時刻盯著，於是他便簡單地向雨燕下了指令後就立刻順著樓道向下走去。

被咒靈築成巢穴的廢棄醫院樓道中，不僅僅是破敗的無從下腳而已，還到處都是坑洞，斷裂的木板、碎玻璃和裸露鋼筋等障礙物也不少，夜蛾正道只能一路上左閃右躲來避開那些擋路的東西。

隨著越來越靠近靠近地下室的區域，他也注意到一些疑似是骨骸及乾涸血液的痕跡。

「看來是這裡沒錯了。」

多虧那只二級咒靈貫通了整個建築，現在夜蛾正道不需要手電筒也能看清整個地下室的模樣。

就跟常見的鳥類巢穴差不多，地下室除了中央的位置空出了一片區域，周圍全是被咒靈搜集過來築巢的物品，但要說與普通鳥類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些巢材不是什麼簡單的樹枝羽毛，而是人類的骨頭和毛髮。

看來那些失蹤的人全都變成了八翼姑獲鳥的食物及築巢的素材，從地面到牆壁上咒力的殘穢亂成一片，不難想像出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夜蛾正道大致地掃過一眼，確定了眼前這片區域沒有任何生命體存活的跡象，也沒有其他咒靈活動的痕跡。

他嘆了口氣。

即使咒術師已經盡其所能地在祓除咒靈，他們也做不到拯救所有人，只要人類還存在，那些由負面情緒所構成的詛咒就會源源不斷地產生。

不等他繼續為那些死去的人們默哀，地下室的深處就由遠至近地傳來一陣慌忙又急促的腳步聲——

難道是倖存者？

夜蛾正道順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只見一名有著及肩短髮、滿臉淚痕的女性在看見自己的瞬間雙眼迸發出了充滿希望及懇求的閃耀光芒，而在那名女性的身後則是一只模樣形似上方區域那些三眼三足『烏鴉』的三級咒靈，只是比起那些『烏鴉』，這個咒靈的體型更加巨大，幾乎到了一個成人的大小。

看起來有點像是那些三級咒靈的變異種。

來不及思考太多，夜蛾正道迅速地將那名女性攬至身後，藉由自己高大的身軀擋住咒靈那肆無忌憚的貪婪目光。

要是他再來晚一步，或許這名女性就要被咒靈給吃掉了。

「請好好地待在我身後，要是害怕的話就請閉上眼睛吧，馬上就會結束的。」

夜蛾正道背對著那名女性，並沒有回頭去看對方的神情，原本就是已經被咒靈嚇到六神無主的普通人，他不希望自己那看起來就像黑道一樣過於僵硬冷肅的臉又給對方二度的驚嚇。

盡可能地放緩音調，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安撫。

通常像這樣的事都是由親和力超高的梶田先生來做，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別無選擇了。

重新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敵人身上，夜蛾正道審視著這只咒靈。

咒力量根本不值得一提，頂多就是三級咒靈的水平，連咒骸都不需要放出來就能解決的程度。

快速地評估完這只咒靈的級別，夜蛾正道直接二話不說地就將對方當沙包揍，不過是帶著咒力的一拳而已，甚至他完全沒覺得自己出了多少力，就讓這只咒靈瞬間消散。

簡直弱的不可思議。

但即使是這樣對咒術師來說，連當沙包都不配的咒靈，對於普通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謹慎地反覆確認周圍沒有其他咒靈之後，夜蛾正道才重新回過身來面對那名好不容易從咒靈嘴下逃脫的女性，為了避免自己讓對方感到有壓迫感，他在轉身之後又稍微後退了幾步，保留給對方一個有安全感的距離。

「您還好嗎？有受傷嗎？」

夜蛾正道觀察著這名女性，外觀上看起來年齡並不大，或許是那些來廢棄醫院試膽的青少年之一。

「謝、謝謝您⋯⋯我、我⋯⋯嗚⋯⋯嗚嗚嗚⋯⋯」

大概是死裡逃生，現在好不容易總算是能放鬆下來了，那名女性忍不住地癱坐在地放聲大哭。

「啊⋯⋯呃⋯⋯」

沒想到對方會麽突然地哭起來，沒有什麼與異性相處過的經驗的夜蛾正道頓時間手忙腳亂了起來，不知道該找自己口袋裡的手帕還是該從背包裡找找是否有衛生紙。

這便是——

夜蛾正道與他未來的妻子——堀船麻咲的初次相遇。

——

「夜蛾先生，您準備好了嗎？」

夜蛾正道抬頭一看，是梶田先生拿著例會要用的資料站在休息室的門口，已經準備好要面對接下來的硬仗了。

而他手裡還捏著那本約會攻略書。

有些頭痛地捏了捏眉心，夜蛾正道這才忽然發現原來例會結束之後的約會要比這場東京及京都總監部定期舉辦的咒術師會議更加來得讓自己煩惱。

這個咒術師會議就辦在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會議室中，裡面集結了所有二級以上的咒術師來討論關於祓除咒靈時所遭遇到的各種情況，以及之後的應對方針。

當然這些咒術師當中無可避免地會有京都方咒術世家所派出的家族咒術師，這也是為什麼這場會議會被他與梶田先生稱之為硬仗的原因。

世家咒術師對於平民咒術師歷來看不順眼已久，每當會議時，那些咒術師世家所派出的咒術師比起認認真真地討論窗的觀測精準度或是面對咒靈的策略，更傾向於優先進行任務資源的瓜分，不知道有多少次他與梶田先生因為這樣的事情與那些咒術師差點要吵起來。

但也多虧了他本身是確定只要再累積一些祓除咒靈的戰績、過不了多久就能晉升為一級的咒術師，要不然那些眼高於頂的世家咒術師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裡。

比起那些根本沒什麼貢獻的家族咒術師，他會用實力證明自己的影響力，並為那些沒有背景、級別又不夠高的咒術師爭取他們應有的權益。

他會——

為了實現『沒有死亡與遺憾相伴的咒術師命運』而努力。

就算是既定的命運，只要他擁有了實力肯定也能打破的吧？

「啊，我馬上來。」

迅速地將手邊的東西收拾好通通塞進背包裡，夜蛾正道跟著梶田有沖一同走向接下來他們要開會的地點。

路上一些剛好同路的後輩們一見到他就立刻過來寒暄及打招呼。

與夜蛾正道的背景相同，他們都是一群平民出身的咒術師。

「夜蛾先生很受到大家的歡迎呢！」

因為看見夜蛾正道受到眾人的愛戴也跟著高興起來的梶田有沖忍不住開口感嘆。

誰知道當年那個只是站在那裡就令人退避三舍的少年咒術師會成長為這般模樣呢？

梶田有沖絲毫不懷疑憑藉著夜蛾正道的實力絕對能走到更高更遠的位置，他也相信有著一顆溫柔細膩的心的這個孩子能將這個咒術界帶往更好的未來。

「梶田先生也是啊，在總監部也是備受敬重的前輩吧？畢竟您整理的任務報告總是仔細的無可挑剃。」

對於自己努力到現在所獲得的所有成就夜蛾正道沒有因此而感到自滿，倒不如說他認為自己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畢竟他最終的目標還是得到那些咒術師世家的術師對他們這些有能力的平民咒術師的認可，但這也是最困難的。

唯有如此，整個咒術界才能更加團結，並確保咒術師們都能獲得應有的待遇，而不是不平等的資源分配。

「⋯⋯哈哈，是呢。」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突然地被稱讚，夜蛾正道發現梶田有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像是有些害羞地抓了抓後腦勺。

梶田先生的努力應該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吧？

如果可以，甚至夜蛾正道都想發年度最努力獎給梶田先生了，順便再放對方一個月的假。

像現在這樣幾乎全年無休的工作，不管是咒術師亦或者是輔助監督們真的都非常辛苦。

或許是為了轉換接下來要準備開會的沈悶心情，只見梶田有沖朝著夜蛾正道靠了過去，而後調侃道：

「話說回來，剛剛夜蛾先生是在看那本約會攻略對吧？有什麼想法嗎？還是需要一點前輩的建議呢？」

對於這個自己看著成長的孩子受到異性的喜愛，梶田有沖自己也跟著自豪了起來，畢竟在他眼中夜蛾正道就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算是乍一看外表有些嚇人，但實際相處過後就會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孩子，連製作咒骸玩偶這樣需要美感和手工的精巧工作都能完美完成，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完美對象！

眼看梶田先生似乎又快要進入自己的腦內小劇場，夜蛾正道趕緊打斷對方不知道會奔向何方的思緒，無奈地回答：

「順其自然吧，或許堀船小姐會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也說不定，我不想勉強她配合我的步調⋯⋯而且，梶田先生有約會的經驗嗎？」

根據夜蛾正道對梶田有沖的了解，從他與對方合作並認識起，他就沒見過梶田先生有過一天的休假，每天不是在完成輔助監督的工作就是在完成工作的路上。

這樣一想，他又覺得有些愧疚了。

似乎自己耽誤了不少梶田先生的個人時間，連私下與他人聯誼之類的的活動空閒都沒有。

雖然他作為準一級咒術師也很忙碌，但是自上次救了堀船小姐之後，他們一直都是用書信的方式來交流，當然難免會有因為太忙而無法即時回信的時候，不過堀船小姐對此似乎完全能理解與包容。

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場約會，對夜蛾正道來說，他反而覺得這更像是朋友之間相約出去的活動。

「啊⋯⋯夜蛾先生，您這樣說我有點受傷了。」

突然被指出從沒約會過的痛點，梶田有沖苦笑著拍了拍自己胸口表示心痛。

像這樣輕鬆的小玩笑讓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剛好在話題告一段落的同時，他們也來到了會議室——

京都方的咒術師都已經落座，雖然例會還沒開始，但從這些人臉上的表情看來明顯是已經想離開了。

夜蛾正道跟著梶田有沖來到屬於他們的位置，東京方的咒術師多數是平民出身，所以在夜蛾正道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一些前輩或是後輩朝他點頭打招呼。

而坐在他斜對面的正是京都府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校長——樂巖寺嘉伸。

這並不是夜蛾正道第一次見到樂巖寺校長，不過每次見面時，對方身上那強大的氣勢都能讓他渾身戰慄。

京都方的咒術師中，樂巖寺校長可以說是其中最靠近總監部高層一側的勢力，某方面來說夜蛾正道也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目標。

只要能達到像樂巖寺校長那樣的高度，那麼他能為咒術師們做的事情也會變得更多。

⋯⋯

議會的流程一般而言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內容同樣地也差不多都是那些。

例如這次例行會議他們所要討論的便是要如何應對自從五條家的六眼出生後，突然間大量增加及增強的咒靈。

如今已經五歲的六眼差不多也到了能顯現術式年紀，作為擁有六眼的五條家血脈，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懸念地、那個孩子絕對會顯現五條家的家傳術式『無下限』，那麼身負最強組合的五條悟將會在成長之後徹底把現在咒術師世家及御三家的勢力大洗牌。

前幾年原本還在觀望中的幾家早已在五條悟三歲重新回歸到眾人面前時紛紛站隊，而因為賭錯以為六眼馬上會在幼年時期被暗殺的幾家則是聽說試圖要重新回歸五條家的勢力但卻被無情拒絕。

這些咒術師家族間的傳聞都成了咒術師們平時閒談的聊資，就算是平民出身的咒術師也都能有所耳聞。

如果傳聞無誤，那麼夜蛾正道是真的十分佩服五條家不僅能從層出不窮的暗殺中保護六眼，還能在另外兩家的打壓中保住自己的家族產業。

或許也只有像五條家這樣底蘊深厚、有著千年歷史的咒術師世家才能做到這樣的事。

回歸到現在例會所要談論的議題，不出所料地京都方的幾名家族咒術師立刻就站出來要求總監部提供更多的咒具及任務賞金給世家出身的咒術師。

當然對以血脈流傳術式的咒術師來說，像咒術師世家這樣的家族更容易生下具有一定戰力、並且擁有生得術式的咒術師，但這並不代表這些擁有術式的咒術師都能成為完成任務的有效戰力。

甚至更多的情況是那些咒術師家族出身的咒術師由於血脈的稀釋，即便是顯現了術式，也不足以和在平民間出生、刻有強大術式的一級、二級咒術師相比。

夜蛾正道這樣想著，便跟著提出自己的想法，期間還有負責整理資料的梶田先生將咒術師的戰力及戰績統計數據有理有據地一一列出，在兩人無比默契的配合及東京平民咒術師勢力的支持下，代表世家勢力的咒術師節節敗退，最終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部分的資源分配給他們看不順眼的東京方。

雖然那些咒具和賞金稱不上是非常的多，但充足的咒具不僅能保障咒術師的安全，足夠多的賞金也能提升咒術師祓除咒靈的動力。

某方面來說也能算是他們平民咒術師一方的勝利了。

要不然這些東西一般而言最終大多都是落入了那些咒術師家族的倉庫或是金庫之中。

「多虧了夜蛾先生，要不然我們還得繼續看京都那邊的臉色。」

說了這句話的東京咒術師引來了周圍紛紛附和的聲音。

有些人在會議結束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來到夜蛾正道的面前道謝，他們很清楚他們之所以能獲得那麼多的好處，完全是因為夜蛾正道的實力足夠讓那些家族出身的咒術師閉嘴,，戰力越是強大就越是有話語權，這是實力至上的咒術界中淺移默化的規則。

在咒靈的實力陡升的現在，資源越多或是情報越嚴謹就意味著咒術師執行任務時越有保障，如果能活又有誰想死呢？

所以他們對夜蛾正道的感激無以言表。

應付完那些拉著自己的手不停地道謝的前輩或是後輩們，原本也打算離開的夜蛾正道卻被他從來沒想過的對象給叫住——

「小子。」

現年五十二歲，外觀看起來精神抖擻、眼神銳利的樂巖寺嘉伸來到夜蛾正道的身邊，就像是暗示著什麼般，接著說道：

「奉勸你一句，年輕人不要過度自負——否則那個後果將是你無法承受的。」

「⋯⋯啊，我會的。」

並不覺得自己所作所爲有錯的夜蛾正道只能這樣回應。

這樣就算是自負嗎？

心中仍然有著一片正義，二十三歲的夜蛾正道認為自己是在爭取正確的命運。

咒術師們的命運不應該充滿死亡與遺憾。

連身為輔助監督的梶田先生都在為降低咒術師的死亡率而努力著，他作為就在前線戰鬥的咒術師又怎麼能逃避自己的責任？

更何況他還要向那位巫女姬證明，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即使是悲傷，也能避免。

大概是從夜蛾正道的神情中看出了這名青年咒術師並沒有真的將自己的勸告放在心上，最終樂巖寺嘉伸也沒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此時一旁的梶田有沖突然開口：

「啊，抱歉，夜蛾先生，我待會和總監部的清水前輩還有事情要談，可能沒辦法送您到您與堀船小姐相約的地點了，需要我幫您叫個車嗎？」

原本就沒想過要麻煩梶田先生開車載自己到約會地點的夜蛾正道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梶田先生的肩：

「這點小事我能自己處理的，梶田先生如果有事要忙可以先離開沒關係。」

他都已經是成年的大人了，要是連個人的私事都要麻煩梶田先生，就有些過分了，而且他也不想總是耽誤梶田先生的個人休息時間，像這樣沒有安排任何任務的日子按理來說應該都算是梶田先生的休息日，既然是休息日就更沒道理連他和朋友有約都要讓梶田先生來送自己到目的地。

只是目送著梶田先生那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夜蛾正道又忍不住擔心起對方在事情談完之後會不會好好休息。

看來下次他是真的必須要稍微強硬地讓梶田先生好好照顧自己的健康了。

——

像約會這樣浪漫的用詞，夜蛾正道從來沒有想過會用在自己身上。

從他決定走上咒術師這條路起，就沒奢望過自己能被普通人理解，更是做好了身邊的人會隨時離去的心理準備。

但是在咖啡廳裡，那名曾被自己救過一命的女性含著有些害羞的笑容，這樣說道：

「夜蛾先生很了不起呢！唔⋯⋯彷彿是電影中在暗地裡為了普通人與壞人戰鬥的英雄呢！」

或許是因為任務太多，忙到根本沒有進行休閒娛樂活動的時間，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就在此時此刻的這個瞬間，以自身負面情緒去詛咒、去和咒靈戰鬥的咒術師身份都好像在冠上『英雄』這個名詞之後變得偉大了起來。

自那次的任務過後，沒有機會再遇見差點能殺死自己的咒靈的堀船麻咲理所當然地不會再看見咒靈。

因此夜蛾正道從未想過自己能被一個非咒術師理解，雖然對方看不見詛咒，卻還是接受了世界上存在著另一種力量這樣的事。

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夜蛾正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但心中那股酸澀的感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去忽視它。

咒術師們用自己的性命去和咒靈拼搏，為的就是保護這些無法目視詛咒的普通人，像這樣被認可、被接受，難道不正是咒術師們夢寐以求的嗎？

大概是被夜蛾正道那欲言又止的糾結表情給逗樂了，堀船麻咲掩著嘴笑了起來：

「夜蛾先生雖然看起來好像很可怕，但實際上卻很可愛呢！」

一直都有在用書信往來的兩人對於彼此是個什麼樣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認識，因此夜蛾正道也很清楚堀船小姐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這麼想，可他對自己被形容為可愛這點卻感到有些彆扭。

無論是誰來看，都絕對不會認為他是一個可愛的人，用可愛來形容一個男人也非常奇怪，如果是哪個後輩這樣描述他，或許他會忍不住一拳揮過去。

但堀船小姐這樣不帶惡意的調笑，卻只是讓他無奈地微笑著嘆息：

「您可真是⋯⋯」

堀船小姐正值介於女人及少女之間的年紀，將將落到肩上的短髮有些不受控制地髮尾亂翹，一身碎花洋裝與那泛紅的臉頰相呼應，那是一種既充滿朝氣又璀璨的魅力，要讓夜蛾正道來說的話，他很認真地覺得可愛所描述的，應該要像是堀船小姐這樣的女性才對。

「啊，對了，我帶了這個要送給您，雖然不確定您會不會喜歡，但這是我親手製做的。」

將一旁早已準備好的紙袋交給堀船小姐，夜蛾正道難得地有些坐立難安。

堀船麻咲好奇地接過了夜蛾正道遞過來的紙袋，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只小熊造型的玩偶，從那細膩又柔軟的觸感中完全能想像得到製作者花了多少心思來縫製這樣的一個熊玩偶。

「喜歡⋯⋯」

將小熊從紙袋中拿出來抱在懷裡，堀船麻咲用非常非常輕的語調輕喃。

還沒舒出慶幸對方喜歡自己的禮物的那口氣，夜蛾正道又看見堀船小姐睜著那清澈見底的雙眼，不偏不倚地注視著自己，那棕色的虹膜之中倒映著他滿臉驚訝的模樣。

那位正處於花季中的女性如此說道：

「啊⋯⋯我、我是真的喜歡夜蛾先生！所以，請跟我交往吧！」

這一章中我們的蘿莉老太婆主角並沒有上線XDDDDDD

但其實裡面的訊息量還挺不少

藏了挺多後期會用到的伏筆以及為了和原作相呼應的設定

重要的原著角色樂巖寺校長也出來串場了一下，不過他在這章同樣重要就是了

雖然他是個老頭，但是是重要的老頭！！！！

啊，這個時間點應該只能算是大叔啦，他還不是老頭XDD

老實說寫得過程中小蟲擺爛了超多天ʅ（´◔౪◔）ʃ（欸

大叔的戀愛故事寫起來真的是超級沒動力耶XDDDDDDD

總之，還好還是順利更新了XD

下一章又會回到了千年前平安時代的時間線

【次回預告】第十五章 花與蝶

「妳會有報應的！」

「嘛，此世之物的因果皆與妾身無關，反倒是妾身能干涉此世之物的因果——唔，真是遺憾呢。」

少女愉悅地笑著，比春日盛開的花還要來得更加燦爛，那彎起的眉眼及櫻色的唇瓣也比初夏盛放的芍藥花更加絢麗。

這一刻——

她真是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