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馬日安的影響,我也開始動筆寫極短篇。
最大原因在於我好像懂了寫極短篇的樂趣,能用極短的文字,在字裡行間表達一個抽象又毫無核心價值觀,甚至帶點戲謔、荒謬成分的作品,對寫作者來說根本是一場馬殺雞。暫時扔掉馬拉松式的書寫,單純寫一段短短的文章,像是在日常生活中用心澆灌植物的感覺,療癒又神清氣爽。
我喜歡近乎說謊般地書寫,並將謊言建立在事實之上,甚至去玩弄錯字,真是再舒爽不過。
圖片出自:Aesop
貓咪小花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是宇宙中最重要的存在。至少在 A 養他後,總是日復一日唱歌給他聽:
「花,是開在太陽下嗎?」「會打亂了花嫁嗎?」
即便 A 在他 2 歲時才帶他回家,而且在他 12 歲之前,一直誤以為他是個小女生,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之間培養深刻羈絆。
A 總感覺貓咪是自己親身懷胎 10 個月生出來的。
這種強烈收縮的母女角力,已經超過 10 年。當年從子宮途經陰道強力拽出來那種黏答答、濕漉漉;恥毛和貓毛混雜不清的感覺,深刻又逼真。
A 深愛著小花。只是 A 有時也困擾:「小花為什麼都不喜歡跟媽咪貼貼呢?」
甚至會在洗完澡後,看見小花慵慵懶懶地趴在男友頭上、一人一貓一起呼呼大睡時,心裡忍不住想:「臭婊子。」
某天,換了一間獸醫看診才發現,小花竟然是妥妥的生理男。「喔?」A 回醫生。
小花從以前就一直夢想著吃吃看兔子,但這個願望從來沒有告訴過 A。哪怕進行了寵物溝通,他也不敢開口。實在太私密了。
有天,陽光正灑落在側躺於陽台的小花側臉,寧靜的午後,風微微吹著他的白色小鬍鬚,一切美好到讓小花感覺像是喝醉了。畢竟花本來就需要太陽和水的滋養。
A 照往常般帶小花去海邊躺躺、曬曬,距離不到十步的地方剛好是雜草叢生的一塊地。突然間,一隻兔子在草叢間無限原地彈跳,像是在找食物,但又像是在自得其樂。
「該不會正在回到過去吧?」A 實在無法不這樣想。
小花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生猛的兔子,受不了了。看見圓圓的一團黑影在那邊東晃晃、西晃晃,狩獵本性馬上上了檯面。原本溫和、毫無攻擊性、就連一隻蟑螂也捨不得殺的他,馬上跑上前去,死死咬住那隻兔子。A 嚇瘋:「吃兔....兔?」
小花卻用非洲大草原上萬獸之王的眼神緊緊揪住 A 的目光:
「老子想 12 年了。」
A 尖叫:「兔兔這麼可愛!」
最後小花仍然沒有吃下這隻兔子,明明剛剛是劍拔弩張、簡直要見血了的光景,A 心臟都停了三拍,「怎麼可以吃兔兔....。」A 抽搐著哭。
三秒內,大難不死的兔子找到了一個烏漆麻黑的洞穴,正準備要跳下去時,突然抬頭問:「今天是初一、十五、七夕,還是 Pride Month?」
小花:「老子家鄉的綠帽節。我今天找了雞八久,完全找不到三葉酢漿草。剛好看到你,覺得你長得實在他媽的太像四葉幸運草 meow meow meow meow meow」
都還來不及說完,這種掏心掏肺的關鍵時刻,隔壁一戶在做日光浴的家庭,竟然突然有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弟弟拿起手機滑來滑去。切歌。
快轉到副歌。
藍芽喇叭頓時炸裂: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小花瞬間就哭了。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麼。
A 回家後,對著白的毫無生機的牆壁上,那東晃晃、西晃晃的貓咪影子說:「我開始後悔不應該太聰明的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