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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韓國女童強姦案窺見司法漏洞

原文發佈日期：2020.12.28
原文作者：伊東乾
授權翻譯：波波先生

12月13日，某個從韓國監獄被釋放的受刑人，掀起國際社會衝擊。

他的名字是，趙斗淳（1952~）

這個在2021年即將滿69歲的人，有著17項前科，不只韓國，連帶中國等國際社會都圍繞著他產生各式各樣的討論。

為什麼日本幾乎沒有報導輿論呢？究竟發生了麼事？

首先，我們先來回顧他「前次」在2008年12月11日犯下的「娜英」事件。

此事件長期以來被稱作「娜英事件」。「娜英」是被害女童的化名，在日本一般會用「＊＊妹妹誘拐事件」來命名。

但是，犯罪問題的焦點應該是加害者才對，所以現在人們改稱「趙斗淳事件」。

事件當天，還是早上8點半的時間，犯人趙斗淳呈現酒醉的狀態，在韓國首都圈京畿道安山市某教會前的路上，遇見當時正往學校途中的8歲被害者金娜英（化名）。

趙斗淳對娜英說「不得不去教會」等理由，竟然將8歲女童強行拖入教會的廁所。這之後發生的案件內容，有興趣的人請至相關網頁了解，在此僅記述女童被施加了「極度慘絕人寰的性暴力」。

犯人因為害怕DNA鑑定露出馬腳，「以廁所通馬桶的用具以及自來水清洗被害人的腸道」，導致被害人大小腸流出、壞死，並讓娜英的頭部浸在流動的自來水當中便直接離開現場。

因為自來水的細菌進入眼、鼻、耳內，造成娜英視力損傷、鼻腔炎、內耳炎等，加上下半身壞死部位，被害人受到的嚴重傷害，全部治癒需要8週以上的時間。

最後，被害者娜英失去8成的陰道與肛門，造成重度身體殘障，直到現在都需要借助醫療設備來維持正常生活。

當時馬上離開現場的犯人，立即就遭到警方逮捕。而現場留下的指紋，也與擁有多項類似前科的趙斗淳一致。

嫌疑人趙斗淳在1983年，曾經對當時19歲的女性施加性暴力傷害，判刑3年。1996年對支持全斗煥、盧泰愚兩位總統的60歲男性施暴，造成該名男性死亡。

而這項傷害致死案件卻只輕判2年。

在趙斗淳56年的人生當中，合計7年4個月是在監獄裡度過的，警方擁有非常多他的指紋資料。

但是，當嫌疑犯遭到逮捕時，狀況卻與我們想像的不太一樣。

即使從嫌疑人趙斗淳家中扣押的衣服上，確認到被害人娜英的血跡、從床底下找到多件作案凶器，只要嫌疑人不斷重複「我不記得」這一點，他就能夠持續主張自已無罪。

當天我喝醉酒，我不記得。

面對這個窮兇極惡的犯人，檢察官方面對其求處韓國最重刑罰的「無期徒刑」（死刑在韓國實際上遭到廢除）。

但是，韓國的刑法將「爛醉」時的犯案行為視為「心神耗弱」，設立了「醉酒減刑」的系統（韓國刑法第10條第2項）。嫌疑犯在酒醉狀態下只要供稱「我不記得」，就不得不適用此項條例，這是一個司法上的漏洞。

當初為了人權的考量而導入的制度，出發點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但卻遭到惡意的使用。犯人只要持續裝傻，就不會被處以極刑。

司法存在著如此的兩難境地。

這起事件原本不太受到關注，但透過媒體報導讓民眾認識到韓國社會的真實情況，想當然的受到輿論強烈的抨擊。

為什麼如此令人髮指的罪犯不能判處他無期徒刑呢！？

如果是日本，可能焦點會落在「死刑」上面，但韓國已不存在死刑制度，導致社會輿論沸沸揚揚。

2013年據此案為藍本拍攝的電影「希望：為愛而生」，更將此事件推升至社會問題。

2020年12月初在這個新冠肺炎疫情蔓延的冬天，距離趙斗淳出獄倒數計時開始，這個事件所引發的問題突然又迅速開始延燒。

12月13日從韓國「青松第二監獄」出獄的趙斗淳，現在正在韓國的某個地方。根據韓國媒體的報導，趙斗淳在審判階段主張自己無罪，對於犯下的罪行幾乎沒有表現出反省的態度。

在服刑期間，甚至有「出獄之後，我要住在被害人的隔壁」、「出獄之後，我要去見被害人」等發言流出，甚至有電視準備要拍攝特別節目。

究竟哪些是事實，我們不得而知，但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社會問題。

能夠確定的是，趙斗淳作為一個性犯罪的累犯，不在個人資料保護範圍之內，並且禁止他飲酒、配戴電子腳鐐，他的行動與居所也遭到監控。

但是，趙斗淳與家人原本的居所（他有妻子）距離半徑500公尺範圍內，就有五所幼兒園，社會輿論沸沸揚揚表示「應該要有萬全的準備與對策」。

為什麼，如此泯滅人性的罪犯要讓他回歸社會呢？

在日本社會，應該會有很多意見表示「無法理解」。但在韓國的背景下，其中一個理由，是因為所有的男性國民皆為徵兵制度的對象這個事實。

超過30歲，為重大犯罪累犯的趙斗淳，卻可能擁有過去為了奉獻國家而服兵役的事實。我們可以認為，法庭不斷重複宣判對被告趙斗淳採取酌情判決的原因，存在著結構性背景。

於現在的時間點上，日本不太可能立即恢復徵兵制，但我們必須理解，軍事與兵役有機會引發各種不同的2次犯罪。

NHK在過去的一檔節目「地球特派員」中，曾經到美國北卡羅萊納州的布拉格堡基地體驗軍隊生活，內容主要拍攝在1990年代波斯灣戰爭中，由於戰場上的虐殺行為，導致士兵成為創傷壓力症候群而罹患憂鬱症者、酒精依存症者、受到戰時行為影響，導致暴力犯罪的累犯者等，各種隱藏在社會陰暗面不為人知的部分在節目當中多有提及。

為了避免「白刃戰」，美國投入大量人力開發軍事用無人機的原因也在此。

趙斗淳確切的兵役資料在此無法得到證實，但老兵（退役軍人）引發的社會問題在其他國家也相當嚴重。

對「趙斗淳的釋放」投以最多關注的國家，放眼全世界除了韓國以外無疑就是中國了。趙斗淳的新聞在中國本地的部落格「微博」等平台，攻佔關注度第一。在主要入口網站「百度」上也獲得搜尋排名第一的記錄。

筆者自己會關注這個事件（日本國內完全沒有任何相關報導）則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

在筆者的研究室裡，有中國與韓國的留學生，與她們從實驗室一同去吃晚飯時，她們正在對手機推送的情報談論著「趙斗淳似乎搬家了」、「不對吧，應該是被害人搬家了」話題。

我：「你們在說什麼？」

學生A：「嗯……一個被害的8歲女童，我不知道日文應該要怎麼說」

我：「阿～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解釋的太詳細沒關係。是殺人案件嗎？」

學生A：「不是，但說不定被殺死還比較好」

我：「？！」

由於這一段對話，筆者在調查的過程當中意識到此事件背後的許多問題。

日本對司法的思考已經停滯，對於防止犯罪再次發生根本不在意。日本身為東亞司法落後國的真實狀況，是不斷強調具有後真相新聞性的受害者情緒，卻從來不採取具有合理根據的對策。

與此相比，位在領先幾步位置的韓國，民心與日本社會卻是沒有太大不同的。

經歷過納粹集中營的犯罪經驗，並克服此問題的歐洲、特別是德國思考出「預防性羈押（Preventive Detention）」的制度並普及化，筆者也曾經收到EU總部的邀請，在2012年接受過長期相關的研修。

各國為了防止犯罪再發生，特別是關於對性犯罪累犯的對策，留待它稿敘述。

這個話題似乎不太適合新年。但是在去年一月，卻是由伊朗蘇雷曼尼將軍在伊拉克巴格達機場，遭到美國總統川普利用無人機暗殺的新聞，來揭開新一年的序幕。

當初將「暗殺作戰」轉為「無人化」雖然也有防止因為創傷壓力症候群而引發犯罪行為的考量，但是現在回過頭來看，我們應該將這個暗殺行為視為美國總統川普為了提高選舉的支持率在「剛好的時間點」所做出的政治表演。

用同樣的角度來解讀，美國國內看起來似乎是「暴動」的「BLM＝Black Lives Matter」運動， 對不尊重黑人生命所發起的抗議行為，川普卻重複表達應「投入軍隊」鎮壓這種欠缺思考的發言。

而川普政權終於要退場了。

但是，在巨大的權力遊戲面前，被當做棋子驅使的士兵們深受創傷壓力症候群所苦，甚至有可能出現性犯罪累犯，並讓他們在一般人群中生活的問題還是持續存在。不得不說這不是一個能夠簡單解決的問題。

原文網址：https://jbpress.ismedia.jp/articles/-/63434，正式授權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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