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可以剩下來：日本超市的折扣大戰

「絕對不可以剩下來」是忍者亂太郎裡頭，食堂大娘的專屬口頭禪；體現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裡，就是超商晚間關門前的大折扣！我住的背包客旅館附近有一間「Fresco」超市，第一次享受到超值又新鮮的生魚片就是在此地。24小時營業的東山安井門市，約莫在晚間7點左右就會在冷藏櫃的壽司生魚片、各色魚貝蝦蟹、生鮮肉品貼上「五割引」（50％ off，打五折），或者再晚一點還貼上「七割引」（70％ off，打三折）等標籤貼紙，從五折打到三折，不惜打到骨折的信念只有一個：「絕對不可以剩下來！」

從前人們問我去京都有什麼必吃的美食，也許要細數三嶋亭、木村的壽喜燒，或是豆寅專門為藝伎設計的一口豆壽司；冬天吃乙羽的蒸壽司；夏天去位在先斗町的抹茶庵山岸吃宇治白玉冰；秋天是豐收的季節，最適合闖一闖都賀茂，野菜蔬食配越光米吃到飽。

可自從戀上了生鮮超市後，就離這些饕客行徑愈來愈遠，開始慢慢趨向我們這一家裡頭的花媽、蠟筆小新的美冴，跟著一窩蜂的主婦太太小姐們，搶購各種特價生鮮商品。因為背包客旅館有廚房可以自由使用，所以我樂得買了三百塊台幣的黑毛和牛切片、五百塊台幣的各類魚肉蝦蟹火鍋全餐、五十塊台幣滿滿一籮的蜆、一百塊台幣的牡丹蝦五支等等，在超商的塑膠袋上寫好姓名，冰入旅館內的開放式冰箱就可以吃上兩天！

Photo source : 唐墨

我還買過一種叫做「こごみ」的莢果蕨，買的理由純粹是沒吃過，可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調理，拿去問了旅館老闆娘TOMOMI，她拍拍胸脯說，晚餐的時候幫我搞定。

自從我開始買生鮮食材回旅館，晚餐時間也幾乎都和旅館的工作人員一起用餐，TOMOMI也就自然而然地幫我準備了一副碗筷。不過我可沒白吃，買來的肉類魚類都獻了一點出來分給大家，還充當了幾次中文口譯人員。莢果蕨上桌的時候，已經是裹上了一層黃金麵衣的天婦羅了，時值二月中，春天的菜蔬正像莢果蕨一樣慢慢露出新芽，TOMOMI說，會在這個時節吃莢果蕨的，都是很懂風雅的人，這是一種正當時的「旬」物（以當令食材做成的食物）。

我還沒有那麼接地氣，只是嘴饞，加上每到一個國家就很習慣亂吃當地的食物，譬如去北京就喝梨膏酸奶、吃驢肉火燒；到首爾就猛灌瑪格利濁酒、嗑血腸。來了京都，豈有不吃野菜的道理呢！

每一餐我們都把盤子清得空蕩蕩，本以為是一種默契，後來發現是大家的教養如此。即使吃到八分飽了，各自就會開始分配餃子誰吃、生菜沙拉誰負責、洋蔥炒牛肉誰解決。毫無例外地每一餐都沒有剩菜。

如果是住在一般旅館的旅人也別氣餒，生鮮超市的海之幸或許遙不可及，但百貨公司美食地下街的即時商品，各種便當惣菜（小菜）、中華料理、壽司燒賣、甚至甜點麻糬饅頭，都會開始進入打折割喉戰。鰻魚飯要來到三割引也絕非難事，反正所有的店家還是那個信念：「絕對不可以剩下來！」

我和弟弟趕著一次五月納涼床剛開始沒多久的季節，遊歷了高野山與大阪京都，在京都吃了許多美食，包括貴鬆鬆的納涼床晚宴，但至今令我餘味無窮的還是鴨川河畔去地下美食街買的最後一餐——那只是飯糰、什錦天婦羅、紅薑天婦羅和一些簡單的和式冷菜。

封面圖片來源：Pixabay

編輯：熊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