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知名脫口秀主持人歐普拉(Oprah Winfrey)於台北時間本週一(01/08)上午獲頒金球獎的終生成就獎。在她的得獎感言中,歐普拉響應了這一陣子好萊塢女星們紛紛現身反對性暴力與性騷擾的行動。在她的演說中,她特別提到了「故事」的重要性,指出說出自己的真實是我們每一個人最有力的武器,而每一個願意現身說出自己故事的女性,都將為下一個世代帶來勇氣。 以下由「如果你也聽說」為大家獻上翻譯~~ (翻譯:V太太) 謝謝,謝謝各位。 1964年,我還是一個小女孩,坐在我母親位於密爾瓦基的房子裡的油地氈上,看著安妮班克勞馥(Anne Bancroft)在第36屆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頒發最佳男演員的獎項。她打開信封,然後說出了切切實實創造歷史的五個字:得獎人是悉德尼波蒂艾(Sidney Poitier,編按:好萊塢史上第一位獲得最佳男演員獎項的黑人男演員)。隨後走上舞台的是我所見過最優雅的男人,我還記得他打了白色領帶,當然,他有著黑色皮膚,而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黑人男性被如此讚頌。我曾經無數次地試著解釋,對於一個小女孩-一個坐在便宜椅子上看著她的母親在幫人打掃房子後精疲力盡踏入家門的孩子-來說,這樣一個時刻所代表的意義。但是我唯一能夠做到的是引用悉德尼在電影《原野百合花》(Lilies of the Field)裡所給出的解釋:阿門,阿門,阿門,阿門。 悉德尼於1982年時獲得了金球獎的終生成就獎,而我並沒有忘記,就在此刻,也有些小女孩正在電視機前,看著我成為第一個獲得這項殊榮的黑人女性。這是一項殊榮-這是一項殊榮也是恩典,讓我可以和這些女孩們,以及那些曾經給予我啟發、挑戰我、支持我並且讓我得以完成這趟旅程走上這個舞台的偉大男性女性們,一同分享這個夜晚。舉幾個例,丹尼斯史汪森(Dennis Swanson)大膽地交給我「早安芝加哥」(A.M. Chicago,編按:歐普拉的第一個電視節目)的主持工作;昆西瓊斯(Quincy Jones)在那個節目上看到我後跟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知名導演)說,她就是《紫色姊妹花》(The Color Purple)裡的蘇菲亞;蓋爾一路以來展示了「朋友」的定義,而史德曼則是我的支柱。 我想要感謝好萊塢外籍記者協會(Hollywood Foreign Press Association,編按:金球獎的主辦單位),因為我們都知道眼下的媒體環境四面楚歌。但我們也知道,正是那永不滿足、立志於發掘絕對真相的決心,才能夠阻止我們對腐敗和不正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暴君和受害者、秘密與謊言亦同。我想要說,隨著我們試圖在這複雜的時代中找到出路,此刻的我比過去任何一刻,都更珍惜媒體。由此也衍伸到我下一個主題:我能夠確定的是,說出屬於你的真實,是我們所擁有的,最有力的武器。我尤其為那些覺得自己足夠強大、足夠有力量,進而能夠大聲說出並分享她們的故事的女性們感到驕傲並受到鼓舞。在這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因為我們所扮演分享的故事而受到表揚,而今年,我們則成為了故事本身。 但這個故事不僅僅對娛樂圈有影響。這是一個跨越文化、地理疆界、種族、宗教、政治和工作場合的故事。所以今晚,我想要向所有曾經忍受過長年的暴力和攻擊的女性們表達我的感謝,因為如同我的母親一般,她們有孩子得餵養、有帳單得支付,有夢想必須追求。她們是一群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姓名的女性,她們是家務工作者和農場工人,她們在工廠和餐廳裡忙碌,她們身處學界、工程界、醫學界和科學界。她們是科技、政治和商業領域中的一分子,她們是奧林匹克運動員,她們是軍隊裡的軍人。 還有一個人:瑞西泰勒(Recy Taylor),這是一個我知道,而我認為你們也應該知道的名字。1944年時,瑞西是一個年輕妻子和母親,某天她在位於阿拉巴馬州阿布維勒市的教會做完禮拜後,在步行回家的路上被六個攜帶有武器的白人男性綁架、強暴,並且遮住雙眼丟棄在路邊。他們威脅她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不然就會殺了她,但她的故事被通報到了「美國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 NAACP,編按:是一個非裔美國人人權組織)。一個名為蘿莎帕克斯(Rosa Parks)的年輕人成為本案的主要調查人,而這兩人便肩並肩,一同追討正義。但在吉姆克勞法(Jim Crow Laws,編按:於1876至1965年間,於美國實行種族隔離制度的法律)的年代裡,正義並非選項之一。那些試著摧毀她的男人們從未遭到起訴。瑞西於十天前去世,就在她的98歲生日前。她的人生如同我們的一樣,花了太多年活在一個被野蠻有力的男性們所摧殘破壞的文化中。有太長的時間,當女性鼓起勇氣對著這些男性們的權力說出真相時,她們往往不被傾聽或相信。但他們的時間到了,他們的時間到了。 他們的時間到了。而我只希望,我只希望瑞西在離開人世時知曉,她的故事,如同許多其他在那些年間遭遇苦痛,或是直到今天仍受到折磨的女性們的故事一樣,會一直被傳誦下去。在將近11年後,當蘿莎決定繼續坐在那輛開在蒙哥馬利(編按:位於阿拉巴馬州,是黑人民權運動的重要地點之一,蘿莎堅持打破種族隔離、拒絕讓座給白人的行動,使她遭到逮補。她不是第一個因此被逮補的,但這個事件成為日後美國黑人民權運動的開端)的公車上時,瑞西的故事在她心中;在今天,這個故事也和每一個選擇說出「我也是」(編按:日前於推特發起的倡議行動,邀請曾遭受過性暴力和性騷擾的女性發聲)的女性在一起。以及每一個男性-每一個選擇傾聽的男性。 在我的職涯中,不論是透過電視節目或是電影,我一直盡我所能地闡述男性和女性真正的行為舉止,闡述我們如何體驗羞恥,我們如何愛又如何憤怒,我們如何失敗,我們如何撤退、不屈不撓,並且克服困難。我訪問並且扮演過一些人,他們曾經抵禦過人生裡所能遭遇到的最醜陋的二三事,但他們似乎都共享著一個特質,那就是維持希望的能力,即使在最黑暗的夜裡,仍期盼著一個更光明的清晨。所以我希望所有目前正在觀看這段節目的女孩們知道,新的一天就在地平線上。而當太陽終於於這新的一天升起時,那將會是因為許多偉大女性-其中許多人今晚也正好就在這個房間裡-以及一些了不起的男性的努力奮鬥,以確保他們能夠成為帶領我們邁向那個未來的人。在那個未來,再沒有人會需要說出「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