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自己是黃戰士已經兩年了,居然這麼久了嗎?
獲得的仙人掌盆栽其實已經開花了三次了,雖然開著開著都會回到有刺的樣子,有刺的身體,還記得第一次開花的時候,會去為它記錄或者其實也早就不是第一次,它在沒有我的時候可能已經默默變身好幾次了。它的花朵是黃色的幾乎是必然,每次也沒有開出別的顏色,有時這樣也令人安心,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化,各自緩慢的重複。
我重複說著有些事,有些不是,有些說著別人的詩,它向來都很沉默,沉默據說是黃金,沉默看起來有深度,黃金看起來很貴,而仙人掌是銳利的。
黃戰士也不是一個人,我是從前輩離職後拿到這個名字,雖然在基地解散後,我也沒有把名字還回去,手上還有很多當時的名條,未避免拿錯彼此的黃色制服,在內裡都會繡縫彼此真正的名字。就像神隱少女一樣,當同事們彼此使用替換的身分,真正的名字反而就變成像是寶貴的珍藏一樣。
真正離開的那一天沒有什麼感傷,或者說來不及感傷,東西已經被打包,只是沒有那麼完善地打包,總之一切像是鬧劇的收尾。行囊有著一套日常服還有一些當初帶來的書,有的書也並沒有看完,只是當初曾經喜歡了書名就買了下來,不太明智的衝動消費,或許消費本身就潛在太多感性,也不容易和人解釋為什麼買了,但買了就只能承擔它的重量。
想起第一天來的時候,坐在搖搖晃晃的接駁車上,外頭貼著廣告業配著無關的事物,他們說這樣子也是一種隱藏,誰能想到貼著鳳梨酥廣告的車子,居然是通往大型機器人辦公室的地點。
它的臉很臭,那時候已經破損得很嚴重了,新來的人分配到第一件事就是為它除鏽,特別是發射光束的地方,特別容易暗沉,像是人類的淚溝。有一天,雖然不太明確記得是哪一天,好像是吃了豬肉蛋餅的日子,身穿西裝的上級向我揮揮手。
雖然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差別,大多時候都在等待或是整理或是準備演示,演示給其他人看,像是穿衣服的技巧,使用裝備的方式,流暢於在每一塊背板的解釋,安排一位解說員,指著我們說明如一列告示牌斜插在動物園的玻璃櫃前,沒事的時候就繼續除鏽,或是用能量槍燒吐司,燒啊燒啊吐司表皮就會變得脆脆的,不小心就打穿了一個洞,一個漆黑的洞,吃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差別。
揹著行囊的那天,不太熟的博士載我離開,他不再穿著白色的襯衫,而是過分夏天的海洋圖案與卡其色短褲,他戴著墨鏡,一邊轉動方向盤,車子有種塑料味道。他問我住在哪,我說了別座城市的名稱。他點點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快到車站前,他問我以後想做什麼?我想了一想把這些整理整理吧,如果可以的話印下來吧。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他沒有惡意,只是世故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