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四：四十張史上怪異或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神秘專輯 (34)

在英國後工業之聲場景中，另一個頗受樂迷愛戴的樂團Coil，是由視覺藝術家Peter Christopherson和主唱兼部分樂器演奏的John Balance兩位核心人物所組。在此先按表不談70年代由Throbbing Gristle和Psychic TV兩大樂團成員系譜分歧的歷史故事，光是Balance一人所參與過Nurse with Wound、Death in June乃至之前提過的Current 93，甚至在90年代曾幫Nine Inch Nails參與過幾張混音專輯的資歷，就可一窺當時他在場景中活躍的程度如何了。

Balance負責樂團大部分的人聲，歌詞、吟唱，以及電子合成器和各種其他形形色色的樂器演奏。不幸的是，他就如許多因意外死亡的音樂人一樣，在2004年從他住家二樓外的陽台墜落身亡，當時外界亦有謠傳是憂鬱症自殺，但最終判斷是因酒精過量才失足墜落的成分居多。隔年，Christopherson整理他們遺留下的錄音資料出版了《The Ape of Naples》，讓這張專輯成為他們解散前Balance最後一張錄音室專輯。

倘若仔細聽過《The Ape of Naples》會發現那是一種苦樂參半的聆聽過程。作為John Balance一生中最後一張專輯的記錄，它其實部分呈現了他個人最終的陳述和總結。他是一位極端性格的人，他所觸動的那些快樂和痛苦，總是在極端的兩極來回擺盪。一開頭的三首歌曲〈Fire of the Mind〉、〈The Last Amethyst Deceiver〉和〈Tattooed Man〉儘管在馬林巴木琴、電鐵琴清淙的敲擊伴隨下幽幽吟唱，卻聽來帶有一種陰鬱的迷人悲傷氣質。

然而事實上，這是一張非常痛苦的專輯，它像是Balance個人生命最後十年的有聲日誌，記錄了他的內心痛苦掙扎世界，這些作品一部份一部份的從痛苦中孕育出來，亦在痛苦中完成。整張專輯長度約65分鐘，所有曲目都以他的人聲為特色，然而聽到約略快過一半時，會發現從〈It’s in My Blood〉開始他的歌聲變成一種掙扎式的低沈喊叫，樂器聲響逐漸轉成一種扭曲變調的馬戲團氛圍，低沈喊叫則又變成各種不時的人聲嘶吼、叫囂，他讓歌曲瞬間變成一種聲音小劇場。同時Balance則以抒情詩的文字探討了死亡的本質以及天使（聖靈）、人類和動物之間的形而上學關係。

這11首曲目呈現各種完全迷人的優雅存在直到最後，手風琴的拉奏，和如在街頭舞蹈的歌聲，另一種宛如歐洲街頭風格的華爾茲舞曲。就某一角度來看，他彷彿已經預見自己生命即將結束，尤其〈Teenage Lightning 2005〉結尾那一串神經質的笑聲開始緊接著的〈Amber Rain〉、〈Going Up〉都帶有一種令人不安的幽冥力量在牽扯著Balance的歌聲，宛如一種對自己寫下墓誌銘的歌吟，暗示了他對永恆的時間和死亡的渴望。

《The Ape of Naples》幾乎已被樂迷視為對John Balance因意外死亡的紀念專輯，亦可能是Coil有史以來最悲傷的專輯作品。但終究我們無法得知他在最後的念頭是什麼。

推薦給那些徘徊在黑暗空虛，渴望窺見不同陰影深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