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這樣長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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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了點年紀之後,常常有意無意的,就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最近我忽然想起,我國小只讀了五年。
並不是我輟學,而是在那個年代,中國的學制,是<全日制十年制>,國小五年,國中三年,高中二年。所以,我五年級就國小畢業了。
1976年9月1日,新學期開學,我成為一年級新生,9月9日,那天下午放學後,天氣陰陰的下點小雨,我邊玩邊走在回家的路上,經過鎮上的廣播電台,聽到街邊電線桿上,平日裡都播放著激昂歌曲的大喇叭裡,傳來低沉緩慢的<哀樂>聲。我走到媽媽工作的人民銀行大營業廳裡,看到整個辦公室靜悄悄的,那些平日熟識的叔叔阿姨,全都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臉埋在臂彎裡,有人在啜泣,有人默不作聲,有人用手帕揩著鼻涕。我困惑的走到媽媽的桌前,媽媽抬起頭來,小聲地在耳邊跟我說:毛主席逝世了。她讓我趕快回家,把花衣服換掉,不要唱歌、不要笑、不要蹦蹦跳跳…..
我不太記得七歲的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想法,只記得那天的這些畫面,記得自己努力壓制著一個小孩想唱歌、奔跑和笑的慾望。在那個偏遠的鄉下小鎮,在沒有電視的年代,我也無從知道人們是如何在北京隆重的為偉大領袖哀悼的。
但接下來,整個社會歡欣鼓舞的氛圍,我就印象深刻了,一片翻天覆地的感覺,不用上班上學,街上都是遊行的人潮,彩色紙做的小旗幟、花朵、標語、諷刺漫畫,從街頭走到街尾喊著口號的人們,興奮卻不知所以的跟在遊行隊伍後面的一群群小孩,以及我自己。
最能代表當時狀況的兩句話,首先就是:<打倒四人幫>,我早已如同兒歌一樣背誦得朗朗上口,知道四人幫就是<王、張、江、姚>這樣四個人,至於這四個人的全名,為甚麼要打倒,那都不重要,一定是壞人就對了。
第二句話,就是:<你辦事,我放心>,在那幅到處都貼滿的油畫中(印量達數千萬張--維基百科),毛主席和華主席(華國峰)相對而坐,偉大領袖似乎是把重任交給了接班人的樣子,從此,英明領袖華主席,帶領我們繼續前行。
膾炙人口的歌曲一夜之間就創作出來,立刻傳唱全國,父親拉著手風琴,我努力唱著這首當時最流行的歌,父親用舊式的大轉盤錄音機,為我錄下了這童年、也是時代的印記,四十年後的今天聽來,聲音雖然童稚,情緒卻是高昂。
至今我仍然能一字不差的唱出這首歌,童年的印記真是深刻得驚人啊!

華主席,真英明,毛主席的接班人,
一舉粉碎四人幫,全國人民齊歡喜,全國人民齊歡喜。
紅小兵,喜盈盈,敲鑼打鼓去遊行,
熱烈歡呼新勝利,華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和咱們心連心,
全國人民團結緊,勝利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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