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4)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第二天佳芸持續往美術系館前進,雖然她不曉得這樣做還有沒有意義,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這樣。

在一樓陶藝教室,她從壓克力板上看見了她的室友,好像很忙。因為門被鎖上,佳芸只能在外面靜靜看著。

不懂陶藝,只知道她的室友正在揉泥巴,很用力很專注地揉,有幾次從教室後面的大桶子裡撈出濕軟的泥巴來和進她正在揉的泥團之中。大冷天裡,她卻臉頰通紅,額頭都冒出汗珠來了。

揉完之後,室友又將一大堆的泥土往一台發出噪音的機器裡丟,然後接住機器吐出來的圓柱狀泥土條,不顧冬日裡滿頭大汗,自己雙手和工作圍裙都沾滿泥巴,只一味專注,重複好幾遍。佳芸極欣賞這種藝術家專心致志的畫面。

都學期末了,還這麼辛苦!佳芸聽另一位室友說過,那種圓柱狀土條才能用來拉胚或塑造成作品。都學期末了,美術系學生還這麼忙碌,真辛苦。

她這位室友也真厲害,會開金工教室的機器,又會使用陶藝教室的機器,真令人佩服!因為不想打擾室友專心,正當佳芸覺得站累了,打算離開時,最後她看見室友從一個大桶子裡撈出一大塊的土,丟進一個小型垃圾袋裡。

怎麼了?為什麼同一個桶子裡,有些泥可以用,有些泥卻被她裝袋丟棄?

佳芸想得出神,雖然她一點陶藝常識也沒有,不過,以常理判斷也許行得通。


就在她陷入一片混亂之時,手機響起。另一位室友打了電話來,是一個簡單卻有點麻煩的請託。佳芸答應了。

現在,佳芸要出校門幫室友買點食物,聽說她在電腦室忙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現在還走不開,實在需要幫幫忙。

佳芸笑了笑,這是那位室友第一次請她幫忙,她買完之後再拿到陶藝教室交給室友。雖然電腦室禁止飲食,但她不曉得為什麼室友要在塵土飛揚的陶藝教室吃東西。



將近晚餐時間,佳芸將手上一大袋的食物提到陶藝教室,這些東西分別在三個不同的地方買到,花了她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最後總算把它們完整送到室友的手上。

陶藝教室裡依然只有今早看見的室友,雙手還沾滿泥土,看到門外的佳芸,才匆匆起身幫她開門。

教室裡完全只有泥土的味道!佳芸久久無法適應,原本她的嗅覺就比較敏感,加上教室裡飄著肉眼可見的灰塵,讓她又打噴嚏又咳嗽,只想快快離開。

室友再度幫佳芸開門,因為門把上黏滿了乾濕泥土塊。

和室友道別的時候,佳芸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馨。


下午佳芸答應幫自己的同學搬行李,晚上參加全班的期末歡慶會,畢竟只剩一學期了,全班聚會活動變得越來越難得,這次同學們應該可以玩得很瘋。所以佳芸也沒再回寢室,對她而言時間緊迫。



當佳芸打開寢室房門的時候,撲面而來的不再是一陣暈眩感,取而代之的是濃郁強烈的花朵香氣。

這絕不是開花的季節,房間唯一的窗戶也關得緊密,不可能從外面或隔壁寢室飄進來。

很明顯有人在房裡噴了大量的香水。

這下讓佳芸的腦子完全繃緊了起來。她的室友從不使用香水,也不曾看她們擺放精油或薰香,這些香氣今早佳芸出門之前都還不存在,分明是某個人在寢室無人的這段時間進來噴灑的。寢室的門鎖著,沒被破壞,一如佳芸出門鎖上那時;窗戶也栓上,玻璃毫無缺角,也沒有人能攀進外側牆壁毫無附著物可供攀爬的三樓房間。看室內物品狀態,並非入室偷竊,但外人闖進來噴香水未免太沒道理。

那麼,能開門的就只有擁有房間鑰匙的自己與三名室友,扣除還沒找到的那一位,還有兩位。是哪一個做了這件事?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幾乎不可能是巧合,美術系的人經常不在,突然跑回房間灑香水說不過去,因此定然是某一人趁著寢室無人的時間點,特地回來做……做某件事……

平常佳芸不太出門,這段考完試,又要整理行李的不確定時段中,唯一能確定佳芸完全不在房內的只有一個時間點。

電話!

那位電腦室的室友打了電話以買晚餐為由支開她,特地回房間來灑香水,為了什麼事?

佳芸迅速爬上床鋪,拉起棉被連頭都蓋住,混亂、不安、焦躁在腦子裡循環迴繞,像一個找不到出口的迷宮,她無法搭起每一條線索,也無法完全信任每一句話,平常溫和的人現在都露出猙獰的面貌,冷冷地朝她訕笑。不知道哪裡來的恐懼感,在夜幕降臨、她獨自留在寢室時壓迫著她。自從發現室友失蹤之後,她每個獨自在寢室的時候都片刻不安。這時她只希望自己在太陽下山之前就已經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就能再度看見明朗的太陽。

突然,她靈光一現:是不是曾經發生過哪個室友比她早回到寢室睡的狀況?

佳芸小心地從上鋪下床,在漆黑的寢室裡,透過窗外明亮的月光,看著室友的三張床鋪。下面兩張床的棉被以不規則的形狀捲曲成團,很清楚可以分辨那地方藏不了任何東西。

接下來,還有一個上鋪床……佳芸小心翼翼爬上自己對面,那張棉被與書籍各佔一半的床上。

那呈現不規則而微微隆起的部分,大約有一百五十到一百六十公分左右,剛好就像一個人的身高。

佳芸全身顫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以極緩慢的速度伸出手掀開被子……

她愣住三秒,最後終於落下了眼淚,滴在她找尋已久的室友平靜蒼白的臉上。



我知道後來佳芸出於擔憂,開始找我了,對此,雖然我感到開心,卻也頗為感觸良多。我班上同學竟然沒有一個人關心我的去向!雖然大四之後,兩、三天不見面確實常有,但當有人問起的時候,她們的態度也太過冷淡了吧!而這個學期初才碰面,並沒有進一步認識的室友卻為我擔心,那種卡在心裡的怪異感,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希望佳芸找到我。

其實,小陶知道我在哪裡。

畢竟那天是她帶著我離開教室的,當時她一定也害怕得想躲起來!只是她覺得事情實在多得處理不完,意志力支撐著她不能休息。

我看得好心疼,真的!可是我再也無法幫她什麼忙了。

我知道小陶慌張恐懼,令我難過得想流淚,可是我再也流不出淚來了。我還想不透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在得到答案之前,我都不想被任何人找出來……

但是佳芸還是找到了我。而,我想她縱使不知道原因,一定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天晚上,我和小琪吵了一架,很激烈的一架,甚至大動干戈。

我們兩人絕對都不是故意的,一定是當時我們精神都太疲憊,腦子都無法正常思考……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小琪從小依賴心就比較重,加上情緒較為脆弱,在外人眼裡看來,她像個帶著驕縱氣的大小姐。其實小琪只是比較需要照顧,情緒反應也比較直接而已。

我們第一次吵架,她受不了,隨手在她的油畫箱裡抓了個東西就往我身上揮,我因吃痛而又驚又怒,一時失去控制,奪過她手上的調油刀,直直往她身上劃過去。

小琪睜大雙眼,倒下。

我嚇傻了,小琪的血大片地噴在她的畫布上頭,就在那兩顆鮮紅欲滴的蘋果上,她癱在地上的時候,似乎還沒明白自己受了重傷,她還哭著,向我眨眼睛。我趕緊抽出紙巾按住她頸部的傷口,但鮮血一直從我指縫中噴出,濺濕她的臉,我也不停擦拭她血淚混雜的臉,可不管是眼淚或血液,竟然都像無止無盡一般,怎麼擦也擦不完……

最後小琪終於閉上了雙眼。那一瞬間,我的身體比她還冰冷。

但我知道此刻我必須保持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一如以往,小琪哭的時候、手足無措的時候,我都是必須保持清醒的那個人,事情總不能沒人處理。

我環顧四周,小琪的血大部分被她的衣服吸收掉,一部分流到地上,我先隨手抓幾塊抹布胡亂擦一下,立即回神處理畫布上的血跡。

血液在油畫顏料上凝成一點一點的血珠,密佈於兩顆蘋果上;因為無法確切掌握顏料的乾濕程度,直接擦拭不曉得會讓圖變成什麼模樣,事後恐怕更難修補,所以我重新調顏料,直接再覆蓋一層顏色去修改這兩顆蘋果原本的色調。考慮到血液乾涸之後的顏色,我將蘋果畫成暗紅色──我不曉得血液和化學顏料混合之後會變得怎樣,但顏色畫深點,總是比較不容易露出破綻。

然後,我一不小心打翻了亞麻仁油,一看,地上已經油啊血呀混成一團,我放下筆,決定先解決地上。我不但以清水擦拭、拿洗筆用的洗碗精刷洗,甚至倒了一整瓶松香水企圖壓過瀰漫的血味。我想,近乎密閉的油畫教室,至少有三天都會充滿松香水的刺鼻味道。

雖然小琪位置的這塊地板會因為清洗過,變得比較乾淨而顯得特別突兀,但使用者清理自己的位置也不算奇怪。

接著,我找出系上慣用的大型黑色塑膠袋,將小琪的身體裝進去,包好,看起來就跟每個同學期末打包的行李一樣。雖然搬動的工作十分費力,但小琪個頭嬌小,卯足全力還是能夠順利完成。

當我忙完之後,才發現又再度迎接了一次晨曦。不知是生理抑或心理因素,我有種全身都快爆炸的感覺。

我暫時將裝著小琪的大袋子放在原地,估計這段時間不會有人到教室裡畫畫,我將吸收了大量血液的抹布、紙巾,以及我那支已經被摔壞的手機,裝進另一個較小的不透明塑膠袋中準備帶走,臨走前,我回頭看了一次油畫箱,然後決定連調油刀一起帶走。

手上提著那包「血」,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但當我走到一樓的時候,看見空無一人的陶藝教室,那時候突然有個想法。


陶藝教室裡有三大桶回收土,就是學生練習或製作失敗之後,將未窯燒的陶土集中在裝了水的桶子裡浸泡,使其變成軟泥後以便煉土,重新利用。

我把紙巾、抹布帶到教室洗手台,將吸收的血盡力清洗擰乾,抹布則全部以教室的香皂清洗數次,然後再把它們全埋到其中一桶回收土底下。而原本桶子裡等同紙巾、抹布體積的回收土,我則撈出來蔭乾,大約後天我再來煉土。陶藝教室包含窯燒過與沒窯燒過的,什麼型態的陶土都有,絕對不引人注目。


之所以不直接將那包「血」丟進學校垃圾場,或者在草地上隨便挖塊土埋掉,是因為學校裡野狗、野貓太多,怕牠們嗅覺太靈敏,把東西翻出來……

我向系辦公室借一台推車,回到五樓油畫教室將裝著小琪的袋子,耗盡力氣放上推車,離開系館大樓。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該將小琪帶到哪裡去。

恍恍惚惚中,我回到了宿舍。

房間裡空無一人。

我把門鎖上、窗戶栓上,躲到棉被裡打算睡一覺,什麼都不再想,但我怎麼也睡不著,只能把眼睛睜得老大,看不到天花板,只看到上鋪的床板。

以前,小琪都睡我上鋪……


現在她也可以繼續睡我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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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陵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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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浮出水面一次,只是想再貼篇文章證明本人沒有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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