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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毛澤東生在美國會怎樣？

如果毛澤東生在美國，或美國出了一個像毛澤東的人，能夠當到總統嗎？還會是一個狂人或魔王嗎？這個美國版毛澤東會發動文化大革命、大躍進嗎？上星期在PTT的架空歷史板（DummyHistory）討論了這樣的問題，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以前有本科幻小說，叫作The Iron Dream，故事的主角是希特勒，但這個希特勒在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移民去了美國，然後他在當地靠畫畫維生。當年流行科幻小說，他就靠畫科幻小說的封面維生，後來寫了自己的科幻小說，成為了大作家，把他的種族主義幻想，弄成了故事，把猶太人等代入成外星人，名利雙收，過了完全不同的生活。

想想在湖南自治運動時期，二十多歲的毛澤東是提倡自由平等，無血革命，反對丟炸彈的；後來則在北大混了個圖書館管理員職，還喜歡看書寫詩。如果蓋掉名字只看這裡，一個這樣的青年人哪裡像甚麼魔王野心家呢？這是楊威利吧。

後來大家都知道，他被國民黨欠了720大洋，還變成通緝犯，然後老婆（楊開慧）又被人殺了，其中一個兒子病死，一堆兒女不是夭折就是下落不明。三十幾歲至四十幾歲，別人安穩成家立室買房子享受人生，他則隨著長征居無定所，性命受威脅，而且時刻陷入政治鬥爭中，所謂的共產黨同伴也經常想鬥垮他，張國燾還想把他開除。

我想誰遇到這些鳥事，如果還能活下來，都會懷疑人生，人格大變。而且當時長征時，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共產黨是頗為黑暗艱難的時代，被剿到不要不要的，才會在遵義會議中讓他推了上去。

如果有得選擇，選擇這人生，你會成為開國皇帝，你想要這樣的人生嗎？我想大部分人都會拒絕的，也許毛澤東有得選他也會拒絕，更不要說，後來韓戰中五十多幾的他還掛了那個能養大又正常的長子。有這樣的人生，就算不懂命理，我也能算出毛澤東是苦命。而這個苦命，大多是別人找他麻煩，或者無妄之災而成的，也就是說是社會的成果。毛澤東的人生，本身就反映了時代的悲劇部分。

我少年時看不少有關毛澤東的書，有些部分，會強調他在長征時，也很堅持每天要吃到甚麼。別人覺得是趣聞，但我完全能理解這是甚麼心情。我自己在最貧困、要睡在連被子也沒有的地方時，也覺得盡量弄些像樣點的食物，是一種救贖。也有些寫到，他總是很耐心地回信給向毛主席寫信的小孩子、並且勉勵他們，覺得魔王也有溫情。我也理解到，這不是甚麼華盛頓劈櫻桃樹的謊話，他其實也就是凡人一個。

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我相信，他就是個真誠對小孩子好的人。他也曾說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就是其實他並不是很有侵略性，只是毛主席身為領導者，總不能說自己本質上其實就是溫柔善良，只是世途太壞，生存不能靠本性。

我自己都是在人生的低點時，得到更多的東西。我今天開自己的公司，但我在想，如果我不是第一份工作就被人欠薪的話，我應該今天還是打工仔。如果我不是教很爛的學校合約又短，又碰到政府不斷砍教師職的話，我今天可能還是教師。如果有那種舒服的位置，坐舒服了，我就不想走了，我想毛澤東也一樣。

會變化和得到更多，往往是因為失去。在一個更良好的時代或國家裡，他大概不會被迫進這條路，像玩冒險遊戲一樣，他應該有很多幸福路線，比如和楊開慧建立幸福家庭，當圖書館管理員，或者拿那720大洋活得好一點？或者在湖南的自治運動成功，他活在自己的家鄉當上校長。

說他們是狂人，其實他們的人生有甚麼選擇？生存下來當勝利者的狂人，另外一邊是死在路旁埋沒的無名氏。如果你能變成狂人，為甚麼不變呢？你問我毛澤東的人生有沒有更好的選擇，我仔細看也真的想不出來，活著當狂人總比死在路邊好吧？

或許美國，本來就有很多毛澤東和希特勒這種「狂人」，只是美國的社會讓他們有了別的出路，就沒有變成甚麼禍害。變成魔王只是他們的自衛反應，但這個自衛機制卻是環境導致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