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少女夢》 芭蕾夢與少女夢

2019/02/18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15歲的少女拉娜,跟父親與弟弟同居,她有2個夢想成為芭蕾舞者以及成為女性。擁有女性心理的她,卻住在生理男性的軀體中,她因此接受賀爾蒙治療,並為變性手術做準備。她的另一個夢想,成為芭蕾舞者,也因為起步比其他同儕晚,導致水準落後,雖然勉力考進了芭蕾學校,卻得付出比別人多得多的努力,試圖追趕上他人。電影聚焦在這2項難題上,2者互相交織影響,成為主角拉娜面臨的巨大難關。關於跨性別的電影,很容易將重心放在社會環境的不友善,或是與家人之間的衝突等等,本片卻不做如此。拉娜擁有關心她的父親、親戚,努力幫助她的醫生跟老師,片中並未呈現太多她因為身為跨性別者而受到的不理解或惡意對待(除了一場同學們逼看她生殖器的部分),這樣的處理,還是將衝突放回拉娜自身上,這是她要自己面對的困境與挑戰。
很多場戲都呈現拉娜對於自己身體(生理男性)的強烈厭惡與不滿,包括她跟心理醫師的談話、用膠布纏起自己男性生殖器的舉動。她逃避愛情,無論何種形式的,因此也無法說出自己的性向為何,更無法想像與人發生關係的場景;她避免讓任何人見到自己的身體,對此強烈排斥,不管是父親或同學都是。電影中一場拉娜跟班上同學一起出遊的地方,班上的女同學強迫觀看她的生殖器,理由竟是因為平時更衣時她們也在拉娜面前大方裸體,因此有一樣的權力觀看她的,先不論這樣完全謬誤與缺乏身體自主權意識的發言,其實這場戲乍看之下有點突兀,因為這此之前,電影幾乎不曾將焦點放在同學身上,觀眾大概連拉娜的同學有誰誰誰都不知道,這樣的一群人卻突然跳出來成為電影裡最強的壓迫者。換個角度想,這場戲的目的其實更是要呈現拉娜對於自己身體的自卑與厭惡(這場戲不久前才呈現女同學們在泳池裡展現美好身材),而非表面上看來的同儕壓迫。
將上述的戲與另一場戲對照來看會很有意思。剛開學沒多久時,在課堂上一位老師請拉娜閉上眼睛,並詢問班上其他女同學會否對拉娜跟她們一同更衣產生反感,會的舉手。在舉手時刻,鏡頭卻只對準著拉娜(很好的運用了景框的限制),因此觀眾跟閉著眼睛的拉娜一樣,不知道班上有沒有人舉手、有多少人舉手,而這樣的不知道其實潛藏著一種可能:可能有人舉手了、可能有人對我的身分感到拒斥或討厭,這樣未知的恐懼會化為無所不在的壓力與假想的敵意,其實最為恐怖。這場戲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擺在是否有人舉手了(事實上那樣的情境很難有人會舉手),而是同樣試圖呈現拉娜個人的掙扎。
拉娜確實如她的芭蕾老師說的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在芭蕾與擁有女性的身體上她都極力要求理想,但這在她的先天條件上是極其困難的,對自己的高要求也轉化為莫大的壓力,使得他人的安慰與關懷對她都變成一種負擔,令她身心俱疲。我不夠好是拉娜對自己作出的殘酷評估。因此,當她因為健康因素必須暫停芭蕾甚至放棄變性手術時,她會做出那樣傷害自己的舉動就不難理解了。
電影的最後是拉娜一個人走在街道上,我們不知道她還繼續跳芭蕾嗎?最後動變性手術了沒?無論如何,希望她都走出了自我厭惡的陰霾之中。
祝福活在世界上的每位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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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翔宇
蔡翔宇
影迷、書迷,現就讀北藝大電影創作碩士班編劇組,金馬影展第五屆亞洲電影觀察團成員。 粉絲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filmspec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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