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後還會想回高雄定居嗎?」
「會欸!我還是會想回去。因為覺得那裡是我的根。」
2014年時我的朋友問了了我這個問題,我信誓旦旦地這樣回答。
剛到台北念念書時,總還是以⾃己是來自於南國的孩子這個身份為榮。
「你之後還是會想回⾼雄嗎?」
2017年,即將前往美國的朋友再次問了我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欸。」我說道。
「是喔,因為你以前說過會想再回來,所以好奇現在的你怎麼想。」
2019年,再次想起這個問題,我依舊沒有答案,也不像2014年的我滿懷熱忱與信誓旦旦。 不禁細想,以前對⾃己的出⽣生地充滿認同與熱情的⾃己去了哪裡了?
前陣⼦新聞大肆炒作的北漂青年,也不覺得與⾃己有何相關。因為就只是台北的獨居⽣活比較⾃由,⼯作機會比較多,交通比較便利,資訊比較發達等等各層⾯一點⼀一滴的累積, 就逐漸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且很現實的一點就是,⾼雄的確沒有足夠想要的工作機會, 也沒有北部多如雨後春筍般的藝術文化或是最新資訊的交流啟發。
前陣子去看了屏東出生的設計師方序中在當代藝術館展出的《查無此⼈人——小花計畫》。
二⼗一世紀最簡單的迷路,是我們找不到回家的路。
上個世紀最傷的⼀顆心,是「有家歸不得」;
這個世紀掉下的第一滴眼淚,竟然是「無家不得歸」。
進入展場最先印入眼簾的就是這幾行字,輕輕地在我的⼼頭上敲了一下。
雖然說在台北的⽇子說喜歡也說不上來多喜歡,但是這個地段現階段最符合⾃己的⽣活型態,因此就選擇在這裡待著。不過也不曾覺得⾃己就是台北人過,不管待多久了依然沒有習慣。即使如此,卻也還是沒有想要返鄉的念頭。
每次連假回去南部時,總會在寬大筆直的⾺路上騎著摩托車時,⼀路留心觀察從⼩到⼤熟悉的街景⼀點一點的變化,「啊!某間路上的A+1消失了了!啊!這條路竟然開了這麼多間早午餐店!那條路上的寶雅、Hang Ten都還在,沒什麼變化。」彷彿試圖盤點熟悉的事物是否都還在,但確認完畢後,⼼裡⼜默默地感受到,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因為就算我⼀一確認完畢了,現在我的⽣生活圈依舊不在這裡,它們只會是我⼼底收藏的⼀塊熟悉的影像。
大學唸英美文學時常常唸到鄉愁的英文單字Nostalgia,⼀種對故鄉或是特定的氛圍時光懷念的情懷。那時候對這個字並沒有太大的感觸,現在卻漸漸懂得為什麼這種情懷會成為⽂學裡⾯的⼀種感慨了。曾經覺得無論如何⼀定要回高雄的我,因為「我愛我的家鄉」的我,什麼時候變成在社群媒體的個⼈介紹上⾯只留下,現居台北一詞了呢?
「時間是溫柔的殺手。」在《查無此⼈人——⼩小花計畫》裡,時間被這樣定義著。
在⾼雄成長求學的經歷依然留在我的血液中、我的生命裡,只是我在台北開展了只屬於我自己的⼈生,⽽當這樣的我隨著時間越走越遠,突然駐足回頭看時,卻發現我已離我的家鄉好遠。
我變了,但我⼜不覺得我有變。
我只是在這個⼩島的另⼀端,汲取了另外一種的養分,⽽那是於⾼雄所沒有的。(也或者是說,我潛意識裡想逃離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也許,我的起點就是來自充滿陽光般熱情的南國之都,⽽現在的我也帶著這份情感在島的另⼀端遊走,只是最後的終點會停留在哪裡呢?就要等待時間給出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