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 董其樂
對於研究新竹這樣的非一級城市(Secondary City)來說,小體量城市的統計數據存在著樣本總量少,缺乏整合、精度不高、更新週期久等種種限制,用數據回應城市的時空性議題就遲遲難以展開。誠然,數據作為一種理性工具有它巨大的價值,但作為方法論依然有實踐上的局限。地方的真實性常常迷失在繁複冗長的數據集和各執立場的斷章之中。因而需要不斷追問,當今天我們在談舊城保存與更新的時候,我們在保存什麼?當舊城生活被現代化進程排除在發展之外,無可挽回地走向凋敝,我們想要實現的又是什麼?
在與舊城區的研究團體和學者交流多了以後,我開始意識到,也許并非客觀才是公正,主觀性的感受更能代表真實。舊城區的保存與再生的主體首先是市民,客觀的數據研究衹是第一步。在走訪了十幾位當地店家和居民之後,我們收集了這些能夠代表民眾參與和生活經驗的“小數據”,補足城市大數據在設計方法應用上的局限。雖然是隨機的街訪,但市民們參與討論的熱情絲毫不減。為了能快速了解大家的看法,我們將市民們對空間的感受簡單直觀的分為喜歡和不喜歡,並在地理空間上反應出意見和信息(如右圖)。我們發現,大家普遍對於區內的公共空間(迎曦門、護城河等)比較喜愛,而不喜歡的地方主要存在著交通混亂,行走不便等問題。
無論是客觀理性的「大數據」,還是有溫度有感情的「小數據」,都反應了城市空間中的種種環境問題。在前瞻基礎建設計畫的支持下,新竹市政府先後提出「大車站平台計畫」與「步行城市計畫」旨在提高大眾運輸服務,縫合前後站,並以護城河藍帶為核心串聯起一系列公共綠地系統,建制良好的步行環境。我們也在東門市場成功復興的案例中看到,共享經濟和網路時代的全面來臨,帶來了給舊城轉型的新契機。我們以此為行動目標,提出舊城實現「步行體驗,共享新城」的實驗構想。用有機、軟性的更新方式,將城市活力擴散開來,翻轉舊城區發展,成為帶動新竹市走向美好城市的動力引擎。
城市本身就是一個共用的容器。城市中的社會關係,生產和消費,也正是城市對商品、資訊、人、關係的聚集,催生了共用經濟的繁榮和生長(陳立群,天樂,2017)。從 Airbnb、Uber,到共享單車、共享辦公空間。這種「共同使用而不占有」的模式,成為了都市更新中的媒介和催化劑,城市空間優化利用、使用權切分讓渡、去中心化組織實現,將會改善舊城區的運轉機制。
本次策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步運用合理的容積轉移獎勵作為誘因,將營利性質和造成嚴重路面擁堵的停車場篩選出來,置換到舊城區外圍建立的立體停車場,緩解部分因道路窄小,過多停車出入口交通打結的擁堵問題。區位為閑置的私人停車場,可以通過共享停車的平臺(如Uspace),將閑置的停車位開放出來。同時增加區內 Ubike 單車點位,逐步減少私家車進入舊城區內。而後,這些置換后原本的停車空間將與古蹟古建一起,成為了舊城裡公共空間的新亮點。
第二階段,點狀分佈在舊城區為的公共空間已經被激活,這時候需要建立完善的行人徒步及自行車騎行空間,綫狀串聯這些活力點。我們將舊城區為的道路分成五個等級,每一個級道路都進行人行設施的優化,同時設計分時共享的區域,逐步將路權還給行人的同時,調動街道空間使用的多樣性,提升街道的活力。
空間置換策略,標記出模擬置換的地點,藍色代表外圍新增停車空間。
最後,讓越來越多年輕人回流,他們帶著愛玩敢玩的天性,在這場復興計畫中扮演了創意發揮的「創客」角色。他們或許是設計工作者和藝術工作者,著迷于老屋古樸的氣質,又對生活的便利性和區位交通可達性,有比較高的需求。舊城區依托清大交大和科學園區,有足夠多的創意工作者有這樣的空間需求。當他們回來時,舊屋閑置和老人照護的問題,會在共享辦公、銀青共居的新空間形態下蛻變。除此之外,我們希望能建立一個共享的平臺,通過網路的方式,隨時上報自家老屋的維修修整狀況,以便向政府或者基金會申請幫助。屋主也可以利用這個平台隨時向公衆發佈老屋閑置時間,可以讓大家分時段共享老屋空間,達到空間有效利用。
舊城要再生,不應只是在物質環境上的做改變,更需要關心的是城市空間如何回應到市民生活。因而我們需要用大數據發現城市中的問題,但更需要每一位新竹市民積極參與和發聲,共創一個彼此溝通的平台和一套行之有效的運行機制,讓執政者、專業者、資本家、居民可以多方協調,彼此建立信任關係。以回歸市民居住在城市,參與城市生活,平等使用和塑造城市的權利。唯有合作,才是城市長遠利益的開始。
本文截取更改自董其樂、許庭源 2018 年的畢業設計《掩幕行動 - 新竹舊城的共享新城實驗計畫》。本文所有分析與資料呈現截止至 2018 年 4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