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坎城影展第一次入圍競賽的導演中,打敗一大票新銳的,正是《寂寞診療室》(Sibyl)導演潔斯汀.楚特(Justine Triet)。我對楚特的了解來自 2014 年女性影展《恐慌年代》(Age of Panic)、2017 金馬奇幻影展《維多利亞沒有祕密》(In Bed with Victoria)。楚特電影中的女性形象幾乎都是蠟燭兩頭燒的職業女性,從《恐慌年代》中「新手媽媽」女記者、《維多利亞沒有祕密》媽媽律師,到《寂寞診療室》的女主角西碧兒,這也是導演楚特二度與「維多利亞」薇吉妮.愛菲亞搭檔。
不同的是,《寂寞診療室》已走出前面兩部作品中,「錯愛成癮的女人如何幸福返航」的表面命題,這回要拋下布爾喬亞階級女性如何「面對」自身焦慮的問題,更進一步踏上月球暗面,探尋慾望的本質。
《寂寞診療室》的故事其實很簡單:職業倦怠的心理諮商師西碧兒辭職寫小說,迷戀上她最後一個女演員病患,把人家的不倫苦戀,當作自己的創作。心理師與女演員的心靈診療,從診間一路跟隨到電影拍片現場,到了那,她才發現自己不但要照顧女演員,還要照顧女導演的情緒。
因為女演員被男演員糾纏,女導演冷眼旁觀身為男演員的丈夫偷情。而真正的問題癥結是心理師自己:她用別人的「故事」飲鴆解渴,治療自己過去的錯戀。雖然個案都是人,但她怎麼會不知道,心底深處,她也只能把這些當作別人的「故事」。
電影裡有場戲是這樣的:西碧兒在當戒酒會團體諮商師時,侃侃而談自己的成癮經驗,她說:「我不酗酒、吸毒,我寫作成癮。」
這點讓我特別感動,因為說到關於現代人的成癮,這點再精闢不過了。多數人不一定是毒蟲,自認沒有創作小說、音樂、詩詞的天賦與餘裕,但每天在捷運上我都無限感慨,我們每天活在自己和別人的 ig 限動之中,我們「暴露」成癮,暴露、被暴露自我。我們活在虛構中,彷彿我們都是小說家。對我來說,整個時代都是酒鬼,我沉溺一種藉由通訊軟體吸食的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