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苦雨之地》

2020/01/30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曾跟吾友王茲討論過:有些人的書就適合當傢俱,用於鎮宅、安家、成居。比如華美到像個精緻骨董碗的董橋先生,比如(我個人喜歡到)可以看一百零八次的卡爾維諾,比如才華溢出紙張表達所能及的吳明益老師。

就算一時半刻讀不懂,也賞心悅目的《苦雨之境》

這本《苦雨之境》就算看不懂、沒看完、一翻開就闔上雙眼,光是看著吳明益老師欽點的封面,你也不得不承認,就放在家裡供著也是賞心悅目!
更遑論,近年老師陸續在國際上得獎,名聲愈來愈大,走過路過的朋友若看到你家架上有老師的書,稍微有點逼格的人,都會對你的品味默默讚賞(以下開放以贊助或留言來誇獎我的品味)。
然而老實說,寫吳明益老師的書評我實在有點心虛,因為我至今都沒有辦法好好讀完他的書。每當我想專注於他的知識,就不自覺被那魔幻書寫的架構吸引,而當我想靜下來細讀文本情節時,又會受腳色背後喻含的社會與人文蠱惑,一個分心就被牽著鼻子走。總之,讀不完書的錯真的不再吳明益老師,而在於我的程度跟不上老師構築在文字之上的系統。

美,卻是我到不了、也不想抵達的哀美

吳明益老師的書,從壯麗的《複眼人》、到紅去國外又紅回來的《單車失竊記》,還有老師自己說是攝影書的《浮光》,每本都美麗,值得在家裡放一本。但慚愧的是,箇中高度我至今仍無法全然領會;若要形容得嚴重一點,就像古代修女的那種美,在苦難與塵埃中開出的花,美則美,卻不是現下的我願意投身其中的。
於是這麼一來,在斷斷續續地看《苦雨之地》後,那種壓抑、死灰、衰敗卻仍頑強求生的渴望,重重地包圍我。導致書看是看了,心緒卻總在額頭到心胸間短短的距離中搖擺不定。
更不用說,光是要啃下那些經豐富考證後的知識性內容,就耗掉我大半心神,若想貪快速讀,更是只能囫圇。

幸福的故事大同小異,不幸的人找著各自的光

書中有六個短篇,可以兩兩成祖對看,也可獨立成章。
〈黑夜、黑土與黑色的山〉是關於蚯蚓科學家的故事。因為生理發育不全而遭受霸凌的小女孩,討厭一切抬頭向上的可能,於是她向下挖掘,認識了另一種生命的型態,不像蛇那般受人尊重、沒有眼口手腳,甚至連蟲子都比不上的──蚯蚓,卻仍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人如何學會語言〉中的自閉症卻對鳥類敏感的男孩,為失聰的人發明了形容鳥鳴的手語。聾人也需要聆聽鳥鳴嗎?其中形容各樣鳥鳴的字眼,跟我們對旁人形容感受的方式其實沒什麼不一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像在溫水中被煮的青蛙、嚇得彷彿驚弓之鳥……,如果我們(所謂的普通人)是這樣學會溝通的,那疾苦的人學會語言的方式也是一樣的。
還有總在夜晚夢回南極探險的女子、尋找雲豹的律師、被買下的那頭鷹,這些痛苦的人們找到一絲絲甜,就好像適得其所那般喜悅。我每看到書中的人愈著迷、愈快樂,我就愈覺得悲哀、愈覺得走不出去這悲傷無助的世界。
也許吳明益老師不是要這麼讓我感受的,只是我個人骨頭裡的消極還是佔上風,就像當年跟如焄(文學概論老師)辯駁的,她說「有沒有發現,受過傷的人往往比較溫柔。」我坐在她的研究室憤恨地回嘴「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我要當那個溫柔的人?」為什麼是這些溫柔的人面對這些苦難呢?生命沒有給我答案,世界也沒有,但經歷過苦難的人卻說他們各自找到屬於自己的歸所。
我還是不太懂。

書中我最喜歡的是後記──萬事生降於哀戚但非死灰

雖然我對世界的牴觸仍然沒被消除,但《苦雨之地》仍是一本非常好看的書,吳明益老師不只文學講的好,還是個博物學家(當年聽到隔壁系能跟著他去東湖講蝴蝶我羨慕到哭),所以單看書也能了解很多知識!
不過如果看不完書本,那麼可以考慮看看我在整本書中最喜歡的部份(博客來也有試閱),也就是後記:
萬物生降於哀戚但非死灰。
私以為還好吳明益老師給了後記,讓《苦雨之地》的收尾,從原文的「哀戚『與』死灰」變成「『並非』死灰」這件事真是太好了。相信正如他說的,對老師而言是好事,對看書的人而言應當也是。
生命太苦了,有個「BUT」還挺慶幸的。
題外話:我也很喜歡「苦雨之地」這個名字,每個字都用的好精準。羨慕羨慕實名流口水羨慕,什麼時候我才能到這個高度啊啊啊。
何溪小姐改名前先叫小蝶
何溪小姐改名前先叫小蝶
密室逃脫/書的心得/一大堆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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