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散文】該死的面具

小时候遇过一位笑得很灿烂，眼睛眯得很小的叔叔。他一直蹦蹦跳跳的，像是不用烦晚餐吃什么、功课怎么完成、朋友怎么交，开朗地冲着每个人笑。而笑像是会传染一样，在他周围的人都笑了。我当然也笑了。之后再也没看见叔叔了，但我记得他的笑容，不变的笑容。

随着岁数的增长，我不再是以前天真单纯的我。变得“成熟”的我终于发现，那位笑容灿烂的叔叔，他戴着面具。怎么都不会取下的面具。

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说真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以前我像那位叔叔总是脸上挂着笑容。我以为我自己很快乐，很好。又或许我真的曾经很快乐，很好。但现在不是。

我发现之后，低落了好一段时间。站在镜子前，我看见带着面具的自己。我有把镜子打破的冲动。我恨，我厌恶着面具。我失去了好朋友，我依然笑着；我成绩退步，我还说无所谓；我喜欢的人恶言相对，我竟然开心得不得了；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说我很自由。哼，都是面具！我其实很想哭，很介意，很伤心，很孤单。

冷漠一点的回应：所以？所以……我带着面具。

好朋友，一直一起玩闹的朋友之间没有隔膜，就是那薄薄易破的一层纱也不会有。是，确实应该那样的，但条件是宽容。曾经是那么小气，因为小小的事就会说：“我不跟你好。”另一位又说：“不好就不好，哼！”然而，隔天又是嘻嘻哈哈的打闹着。对朋友，就是有这样的宽容。

听过很多故事，很多好朋友绝交都因为男人。我跟好朋友绝交是因为‘第一名’。绝交的时候，潇洒的说：“没有这个好朋友，日子还不是这样过。学校朋友多的是，不怕！”其实打从心里，不想没了这位好朋友。
我对好朋友，不对，是那位曾经是好朋友的人不闻不问。慢慢关系疏远了，到了想恢复关系也恢复不了的地步。之后，和另一班朋友哈哈大笑这样过着。

现在回想，那就是面具。摘下面具，我就不会失去那位好朋友。心不够宽，没胆拉下面具；心不能容，没门是敞开的。我真的不喜欢面具。

有两个聪名的姐姐，是我的学习对象。要有很好的成绩，让爸爸妈妈开心，让自己开心。可惜，我不是精英。
在第一班，我就只能是倒数几名。我很努力，可是努力还是不够。我印象中我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学生。别人在读课本我在看漫画；别人在做练习，我在书上涂鸦。成绩出炉了，不比精英强是理所当然的。上了中学，都只能在最后一班。学什么？学怎么样在校园溜达，怎么样逃学，怎么样把食物带进班……好像都是倾向负面。但奇迹性的，我自己有在温习。成绩进步，进到第一班。

然而到了第一班，似乎又是重倒覆辙。班上一半以上的同学都在温习，我在聊天有多高、海有多深。成绩理所当然的不比别人好。

现在的我，会动脑经的我总于明白了。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多么打拼都比你们差。悠哉悠哉地，别人可能会想：努力一些就可以很好了。说真的，我相通的那一刻，我看不起自己。面具底下隐藏着的秘密不是我杀了什么人才藏起来的凶器，而是我为了让别人对我有好形象才藏起来的能力。我讨厌面具。

我相信很多少女都有过心跳加速、灵魂出窍、温度渐增、小鹿乱跳、脸颊泛红……简单来说，有喜欢的对象。

我有过很多这样的对象，但真正被放在我心上的有那一位。是田径的，总是跑跑跳跳的他成绩没有很好。但他认真跑起来，我就会有之前提过的症状出现。我是很小心翼翼的放在心上，很多人知道。但，没人知道是这样的小心谨慎。
对了，我没提到他的态度。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小混混会有的态度。开口就是三字经。我当然没逃过他三字经的问候。人听了都气，我竟然笑呵呵的发花痴。原因是：他跟我说话。

这是在学校的事。回到家可以在下面具的时候，眼泪在我脸颊上留下了泪痕。我不是真的花痴，我会伤心会哭。面具让我在人前守住仪态？不，它加重我的伤痛。我瞥视落井下石的面具。

一大班的朋友一起聊天，可以从东聊到西，南谈到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要自己是当中的一位就可以很开心。

是因为可以一起笑？可能吧。“哈哈哈”几声，烦恼似乎可以被抛到九霄云外。一大群的小孩一起玩耍，可以从学校玩到家，从操场玩到树上。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危险性可言，当然也不会顾及什么形象。是因为可以一起疯？可能吧。流了一身汗，再洗个澡，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真的没什么不好的童年回忆，可我竟然不记得那一大班的朋友和那一大群小孩是谁。是有某些人和我，但怎么想都只有失落的感觉。不是一个人但就像是一个人的回忆。

我不愿相信，一路走过来是有那么寂寞的。大了，和朋友一起吃饭。大家说说笑笑，在旁观者看来会是疯狂的一群朋友。实话，听着她说的笑话我笑不出，但是我笑了；听着她说的事情我听不懂，但我点头了。我这才知道，我为了找个容得下自己的地方在委屈着。

笑完了很累，回到家一个人的时候会垮。在想过不久，我会记不起这几位是谁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真的归宿，应该不会忘记吧！想真实的面对大家，却紧抓着面具。让我无奈的面具，现在我不想想太多，想无视面具。

但可笑的是，我需要这面具来活在这人群里头。因为有它我才能继续伪装。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而伪装，是为了让别人开心而伪装。
可能你会问：有需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吗？自己开心就好。我不能说你的观念错了，但我相信的是：我不是世界的中心。我不能随意表现自己，这是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行为。有时候开心也不可以表露出来，需要带上冷静的面具。就算是很亲的朋友面前，以为可以放肆的大笑。事实是，不行。

遇到什么人，遇到什么场合，就带上什么面具。久了，我就会挑选面具了。不，应该说：久了，我就会发现我一直带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