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廿柒）

2020/10/30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你哋喺廿四歲之前拍過幾多次拖？

我係一個喺感情上比較晚熟嘅例子，我十七八歲先初戀，我嘅對象係另外一個十七八歲先初戀嘅女仔。我哋兩個拍拖未夠一個月就決定同居，然後安然渡過咗六年好穩定嘅感情生活。

表面上，一個有六年戀齡嘅人，應該對感情事非常熟悉；實際上，由於我哋嘅感情由一開始已經非常穩定，我對於感情世界嘅衝擊同外間誘惑係幾乎一無所知；因為冇任何外間誘惑，可以喺 Colette 手下生存。

所以，當我去到一個陌生嘅地域，面對住一個比較主動嘅美女，除咗開心之外，亦有一絲唔係好識處理嘅感覺。

「蠢蛋起身喇！你喺咪成日都會發呆㗎？」喺仁川站外面，Chloe 驚醒咗沉思緊嘅我。發呆係因為個幾鐘嘅車程，仍然未夠我去處理同一個陌生女性 first date 呢個 situation。

「其實我經常係咁㗎，你唔使理我。」解釋唔到，唯有認咗佢仲冇咁尷尬。

「明白，天然蠢蛋！」Chloe 改人花名嘅本領高強。

「咁你諗住帶我去邊呢加工蠢蛋？」佢嘅挑機令我暫停沉思。

「你就加工！」Chloe 抗議。「我諗住你一個孤獨老人人在異鄉，專誠帶你嚟買中國月餅過秋夕；係咪好感動呢？」佢指一指唐人街嘅方向。

原來佢帶我嚟仁川，就係為咗帶我嚟買月餅。其實佢除咗百厭之外，都算係個細心嘅女仔。

我哋行上唐人街，Chloe 帶我去咗一間老餅號，老闆係山東人，佢介紹我買一啲酥皮、棗泥同紅豆蓉造嘅山東月餅。之前喺美國，每年中秋我都會落唐人街飲茶兼買月餅，奇華、榮華淨蓮蓉月係首選，因為我同 Colette 都唔食咸蛋黃。

好，今年就試吓山東月餅。

買完月餅，Chloe 問我想唔想食啲嘢或者飲咖啡，我見都有啲肚餓，所以就話好。點知佢帶我向山上行上去。我見到一條大約由大道西上般咸道再上列堤頓道咁上下長同斜嘅斜路。

「你講真㗎？」我有少少想縮沙。

「你咁大隻，驚呀？」Chloe 大我。小姐，大隻還大隻，行山還行山；我又冇誤判又唔恐懼，點解無啦啦要我行山？

「好！行啦！」See? 賭 show hand 真係會輸死我。

我哋一直向上行，行到斜路頂，原來仲未到，轉右再行，約莫三十分鐘後，我哋到咗一座好似別墅咁嘅 cafe。入到去，我終於明白 Chloe 點解行半個鐘都要嚟呢度。

呢間係一間由獨立屋改裝而成嘅 cafe，總共兩層，樓上嘅一層係全落地玻璃，窗外就係一望無際嘅仁川港全景。

「係咪值得行呢？」Chloe 對自己嘅選擇好滿意；我點頭認同。當我想攞餐牌叫嘢嗰陣，Chloe 阻止我：「天然蠢蛋唔知呢度有咩好食，你坐定定，等我叫。」你都幾霸道喎。

佢叫咗兩個「 김치찌개 」，根據現代維基百科解釋，中文叫泡菜鍋。係一個鮮橙色辣到跳嘅海鮮或者豬肉湯連一客白飯。

「好辣呀！」我投訴。

「要識食呢個先似韓國人㗎。」Chloe 解釋；但我冇諗過要做韓國人喎。

食完飯，Chloe 叫咗兩杯 house coffee。

「嚟韓國嘅 cafe，一定要飲 house coffee，因為通常都係咖啡師精心調製嘅 signature 咖啡，每間 cafe 都唔同，有特色之餘仲唔貴。」Chloe 解釋；唔係佢咁講，我仲四圍飲緊同一杯 cappuccino。

「係呢，講吓你啲嘢俾我聽吖！」Chloe 問我。

嗱！主菜嚟喇！帶我行到母雷公咁遠，搵間咁舒服嘅無敵海景 cafe，唔通真係就咁坐吓咩？更係攞口供起底啦！咪真係當我新嚟至得㗎！

既然有心理準備，我就照我腦海中嗰份講稿，一五一十咁講吓我嘅身世俾佢聽。佢一面聽，一面側住頭咁凝望我，佢又開佢個 defibrillator 嚟電我。每當同佢有眼神嘅接觸，我都有一種觸電嘅感覺，心跳快到個心好似要跳出嚟咁。但係坦白講，我又 enjoy 喎！如果我講咁耐佢都用佢對電眼電足我咁耐的話，我講兩日又何妨。

心內混亂又迷惘
但覺我身畔像有兩道靈光
人潮內一再凝望
令我全身觸電了
我已遇著我欣賞的眼光

但我邊有咁複雜嘅背景俾我講兩日吖！而且有關感情嘅嘢，我一直都採取「Don’t ask, don’t tell」嘅政策，你唔問到我又點會講。

「咁你有冇女朋友㗎？」我一直懷疑 Chloe 係識讀心術嘅，佢已經唔止一次好似睇通我諗緊乜咁。

喺呢個時候，我俾咗一個連我自己都唔相信、你哋睇完會話我戇鳩嘅答案：

「有，佢喺美國。」

無錯，我對 Chloe 一直都有好感甚至狗衝，但我對 Colette 嘅係承諾，我唔可以因為佢唔喺我身邊，就做啲對佢唔住嘅事。眼前嘅 Chloe 雖然我只係認識咗好短嘅時間，但係我亦唔想欺騙佢嘅感情。

當然，做三分鐘正人君子係有代價嘅，講咗之後，我又開始𨂽春；因為 Chloe 實在太吸引人，而且仲係開朗可愛嗰隻；簡稱我杯茶。

Chloe 聽咗我個答案之後，表面上我察覺唔到佢有任何情緒上嘅轉變。佢之後問咗我一啲關於我同 Colette 嘅感情問題；同之前聽我嘅簡介唔同，佢變得好細心，有時會問一啲好細微嘅嘢。

講完一輪之後，佢嘆咗口氣，然後話：「現代愛情故事，其實真係好複雜嘅。」𡃁妹，你最多咪得嗰廿二三歲，唔好學卅二三歲人嘅口吻好喎。

我哋一路傾傾講講，我當然亦唔會放過套料嘅機會。我知道 Chloe 啱啱廿二歲，家中獨女，啱啱英文系畢業（唔怪得之英文咁好），喺延世嗰份係 parttime，另外有教鋼琴同幫學生補習英文，算係半個行家。

最重要嘅係，佢喺 year 2 嗰陣，同拍拖幾個月嘅男朋友分手之後就一直單身（但係關我蛋治我已經自動棄權）。

喺第三杯 house coffee 之後，我哋先發覺原來已經成六點；係時候回程。

我同佢返到漢城之後，我哋係漢城站食咗少少嘢，然後我就送佢返屋企，原來佢住喺狎鷗亭洞。

我送到佢屋企樓下，係一座座落喺漢江邊嘅多層住宅。就算憑我有限嘅地產知識，我都知道越近河邊海邊嘅樓，樓價就越貴。

「今日我陪咗你咁耐，」Chloe 眼碌碌咁望住我。「聽日到你陪返我。」

「咁你聽日想去邊吖？」講真，求之不得啦。

「陪我去睇戲吖！你聽朝瞓醒call我啦！Goodnight!」佢好甜咁笑一笑，然後擰轉頭走入屋苑大門口。

但係行咗冇兩步，佢停低、回頭、行返嚟我前面、哄咗喺我嘅右耳邊，講咗句：「多謝你講咗咁多嘢俾我聽。」

之後，佢喺我右邊面錫咗一啖；然後就轉身行咗入大門口。

She may be the face I can’t forget
The trace of pleasure or regret
May be my treasure or the price I have to pay
She may be the song that summer sings
Maybe the chill that autumn brings
Maybe a hundred different things
Within the measure of a day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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