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廿貳）

Colette 嘅離開同時亦為 1997 年漢城嘅仲夏畫上休止符，九月初嘅高陽，我已經感受到微涼嘅秋意。同樣係位處溫帶嘅華盛頓，九月亦同樣開始入秋。我仲記得，喺我哋位於馬利蘭州嘅 apartment，每逢入秋，秋風都會吹得掛喺露台邊嘅風鈴叮噹作響。我彷彿見到初秋嘅黃昏，Colette 披住我嘅長袖牛津紡恤衫、企喺風鈴下面、倚靠住露台門睇日落嘅倩影。

除此之外，我個腦仍然不斷咁 loop 住，喺機場閘口，Colette 回頭望我嗰個帶淚嘅笑容、一個「黯然銷魂」嘅笑容。

點解秋天總係要帶住淡淡嘅愁懷？

「我俾你，你又俾返我，你個低能仔！」電話傳來 Colette 嘅嬌嗔，但語氣溫婉。

「人哋交換戒指，我哋交換銀紙。」我知呢句廣東話喺佢嘅認知之上，佢應該聽唔明。

「乜嘢鳩換雞子？」佢學我講廣東話；教不嚴、師之惰，罪過罪過。

「冇，我話好掛住你啫。」為免其他精子卵子春子之類受到牽連，我轉返英文台。

「我都係，好掛好掛，嘻嘻！」分手分得佢仲咁鬼冤氣我都係第一次見。

佢走咗幾日，我終於有時間整理我嘅思緒。我好感激 Colette 花咗一晚嘅時間，將佢嘅疑慮同解決方案毫無保留咁同我分享，我更加感激佢將我哋呢份感情放喺一個咁重要嘅位置、花咁多心思去保護。

只不過，對於佢嘅解決方案，我總係隱約覺得有啲唔妥。

問題係，我諗唔到其他更好嘅辦法。我係一個對伴侶百分百信任嘅人，如果 Colette 認為呢一注係值得押上嘅，我選擇信任佢嘅判斷。

「除咗錢同鍊，收到我送俾你嘅其他禮物嘛？」Colette 問我。

收到，半打我著開嘅 CK 底褲吖嘛。老實講，我好唔慣人哋買一啲咁私密嘅日用品俾我，即使嗰個係咁親密嘅人。

「其實仲有其他㗎……」吓？我個喼吉咗喇喎，我都唔見有其他嘢。

「其他？咩嚟㗎？唔見嘅？」

「嘻嘻，你慢慢就會搵到㗎喇！」Colette 故作神秘。

午飯時間，學校後樓梯「煙格」，我、Kirsty、惠晶嘅日常煙聚。其實惠晶係唔識食煙嘅，係咁打煙炮，但係佢又貪玩，係都要跟埋嚟。

「約莫咁高左右啦，」惠晶用手比畫。佢同 Kirsty 形容緊 Colette；當住我面嗰隻。「眼大大鼻高高，身材一般啦，都算幾靚女嘅。」身材一般算幾靚女……死𡃁妹，信唔信我攝你入碎紙機？

「法國人定美國人？」Kirsty 問我。

「媽媽法國、爸爸美國、法國出世、美國長大。」我答；答得詳細係想快啲講完呢個話題，早死早超生。

「法國女仔，應該好浪漫㗎。」Kirsty 嘅評語；當然，佢唔知 Colette 係個好 practical 嘅法國妹，最浪漫嘅都只不過係餵我食 pizza 一人一啖。

其實，如果真係要喺我哋呢六年感情入面，雞蛋裏挑骨頭的話，我諗，最大嘅問題，係我哋欠缺情侶間應有嘅火花。Colette 係個好好嘅生活拍檔、佢會係個好老婆、甚至係好媽媽，但似乎唔係一個好情人，因為佢個人太實在、太實際。

悲觀啲講，今次嘅分手，可能係佢喺呢六年內，做過最浪漫嘅行為；機場嘅一幕分手戲，仲有啲淒美𠻹。

但係，唔浪漫都算係問題咩？

「哈哈！你哋仲盤問緊 Alan 同佢個法國女朋友？」Ricky 加入煙聚將我帶返嚟現實，正好我可以搵位閃。

「你仲未講你哋嘅初戀喎！唔准走！」惠晶見我走，想欄住我。

「關你咩事呀，八妹！」Colette 叫佢 Baby girl，我叫佢 Bitchy girl。我輕輕拍佢個頭，然後走人；對付呢個粗魯嘅女仔，係要用返啲粗少少嘅方法。

我當然記得，Colette 提醒過我，話惠晶對我「有啲嘢」。但係坦白講，一來我真係唔覺惠晶對我有啲乜嘢；二來我都唔覺自己咁有吸引力。女朋友就係咁，總係覺得其他女人對佢男朋友有意。真相係，其實唔係咁多人想搶你食過嗰碗魚蛋粉。

講返轉頭，其實我咁早閃人，都唔係完全因為怕咗佢哋嘅八卦。早走另外一個原因，就係今日又要出移民局，攞身份證（外國人登錄證）。

作為一個登咗陸/錄嘅外國人，我對張證其實冇咩感覺，事關都攞到簽證做到嘢，張卡對我嚟講意義唔大。不過後來 Kirsty 同我講，將來如果我想租車買車、出電話合約、甚至簽租約等等，都要呢張卡。佢咁講一講，又好似有啲用。

去到移民局，好快就搞掂；講真，都唔預會喺呢個位有乜阻滯，早排仲玩唔夠咩！卡到手，我望一望個英文名：

Alien 唔係《異形》咩？我知你哋啲英文爛，但係可唔可以用個好啲嘅詞彙？Foreigner 唔得咩？唔識串呀？點解一定要 Alien 呢？

當然，當年嘅我入世未深，唔知道除咗韓國，好多其他國家（包括歐洲諸國、日本等）都係用 Alien 呢個 term 嚟 officially 形容外國人。

返到學校，交咗張登錄證俾惠晶影印同 filing，我特意叫佢幫我 scan 一個 copy，save 落 floppy 度（仲有冇人記得咩係 floppy？），我想俾 Colette 睇吓佢隻異形男朋友。

「哈哈哈哈！除咗我之外，終於有人揭穿咗你嘅真正身份喇！」Colette 喺 ICQ 嘅反應。

「我係異形咁你係咩？」我有啲唔忿氣。

「我都係，不過未俾人揭穿！你小心啲呀，因住佢哋捉你去做實驗，同人類配種，姦咗你！哈哈！Shush！細細聲唔好俾人知呀……」佢個腦總會諗埋呢啲嘢。

（待續；下一集，另一重要角色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