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日談》看瘟疫帶來的思潮變幻

2020/04/03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歷史上,每段瘟疫大流行時期都是人類價值觀探索與重塑的契機。正如在中世代後期爆發的黑死病,教會對疫病的束手無策,教士大量死亡和社會秩序動搖了天主教在人們心中無上的精神地位,人們比從前更重視對現世的探討。

而意大利作者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所著的《十日談》(Decameron)很能反映這種人文價值的轉變,故事背景講正是黑死病時期十位男女stay at home的故事。
A Tale from the Decameron, by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親歷瘟疫大流行的薄伽丘

薄伽丘是一名出生於佛羅倫斯共和國的富二代,自幼愛好文學,為避開強迫他學習商學法學的嚴父旅居他鄉。 直至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回到佛羅倫斯擔任政治家和外交官。 回到家鄉八年後(1348年),他的家鄉佛羅倫斯爆發黑死病,次年他開始《十日談》的創作,四年後成書。

雖然《十日談》本身是一部虛構作品,但由於書中對黑死病時期的寫實描寫無論對史家和人文學者都是非常重要的資料。對當時人們對瘟疫束手無策的情況,他寫道:
任你怎樣請醫服藥,這病總是沒救的。也許這根本是一种不治之症,也許是由於醫師學識淺薄,找不出真正的病源,因而也就拿不出適當的治療方法來....

那時候死了一個人,就象現在死了一只山羊,不算一回事。本來呢,一個有智慧的人,在人生的道路上偶爾遭遇到幾件不如意的事,也很難學到忍耐的功夫;而現在,經過了這場空前的浩劫,顯然連最沒有教養的人,對一切事情也都處之泰然了。
從他的描寫,我們可以從人們對黑死病的大量死亡,從一開始傷痛、恐懼,慢慢轉化為麻木。有些人面對死亡隨時到來,產生出及時行樂的心態。正如《十日談》故事中十位男女在郊外的別墅避疫,便以歌舞飲宴和輪流創作故事的方式忘卻現世的苦難。

十人十天,一百個故事,道盡塵世虛偽

話說在這十位男女十天中講的一百個故事中,絕大部份都涉及例如通姦等衝擊當時道德底線的兩性情節。 而更大膽的是書中借人物的口直接批評當時擁有無上權威的教會人員:
照我看,天主應該懲罰這班人,一個都不饒。要是我的觀察還準確,那麼那兒的修士沒有一個談得上上什麼聖潔,虔敬,德行,談得上為人表率。那班人只知道姦淫,貪欲,吃喝,可以說是無惡不作,壞到了不能再壞的地步。
《十日談》更有描寫教士誘姦農婦,修女們輪流跟園丁性愛這一類故事,令天主教會對薄伽丘恨得咬牙切齒,連他死後也要把其安息地掘墓毀碑。

《十日談》對我們的啟示: 瘟疫帶來的人心思變

從這部中世代晚期的叛逆奇書,好像一道時代的剪影,告訴我們世上沒有永恆秩序,只有大破大立。

就在此作成書的前後,文藝復興已悄然到來,人民作為神權封建附屬品的時代將慢慢遠去。因為瘟疫不但改變人的思維,人口的遞減令個人所得的資源上升,自由民的增加令封建契約也從此改變。這些改變恐怕在過去的人看來是無法想像的。

我想說的是,我們正面臨的這場瘟疫,必然地為世界帶來秩序上改變。 我們日夜遵循的秩序: 建於泡沫上金融系統,各地分工過分精細的全球化,基於浪費才得以運行的經濟。也許有日就如中世代看似無可動搖的神權一樣,變成明日黃花。

    畸先生
    畸先生
    常道至人只是常,不能與世上常人相合者,就是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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