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機場日記(19):來自國內一位大學生的短信

2020/04/14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十年前,發生一個荒唐的故事,一個震驚世界的事件。中國公民馮正虎被上海當局八次拒絕回國,於2009年11月4日起露宿於日本東京成田國際機場92天,上演了真人版的好萊塢電影《幸福終點站》。
11月21日
昨晚約23:30睡覺。我終於脫掉已穿17天的髒襯衫、外衣,穿上國內德賽公園朋友送的長袖內衣、臺灣朋友送的義大利品牌的休閒運動服、襪子,蓋上我自己的一件鴨絨大衣睡覺。
我還是睡在長椅子上,雖然已有兩個睡袋,但還沒有使用,因為睡袋的外層很薄,直接鋪在硬冷的地面上,寒氣會滲透到背部,長期這樣睡或許不利於身體。等獲得一個隔層後,再用吧。
昨晚睡覺,我有一個正式的小枕頭,枕頭芯是一塊專用泡沫,外邊套著絨布,這是臺灣研究生林小姐捎來的。前幾天,艾未未托他助手送來的一只毛絨小羊駝,晚上我把它作為枕頭。據朋友告訴,這個玩偶,在中國網路上叫做「草泥馬」,是專門用來諷刺和諧社會的。
我沒有這些先入為主的看法,倒覺得這頭南非羊駝很可愛,令我舒心,雖然是一個無生命的玩偶,但我已視它為有生命夥伴,朝夕相處也有感情了,空閒時撫摸一下它的羊毛,默默對話幾句。它昂首站在窗臺上,守護這我的三張抗議招牌與垂披著的兩件抗議廣告衫,每當路過的旅客看一下這些抗議文字,它也向他們報答一個微笑,多麼溫馨與和諧。
這樣的好夥伴,我於心不忍把它作為枕頭,因為我已十幾天沒有洗頭了,骯髒的頭髮會搞黑它的白羊毛。所以,晚上睡覺時,我用一塊新毛巾蓋在它的身上,作為枕巾。現在,它結束了做枕頭的苦役。
上午9:50許,美國紐約來電話,王軍濤、呂金花、王天成、李進進、趙岩等朋友聚在一起,分別與我通話,問候與支持我的回國行動。11:20許,我接受希望之聲電臺的直播訪談,談聽眾關心的問題,關於我的回國歷程、滯留在東京成田機場的生活情況、對維護中國公民回國權的看法與前景等等。
我是一個人權捍衛者,不是民主運動的活動家,也不是宗教信仰者,更不是中共黨員。但是,在中國公民回國權的問題上,已經不分信仰主義、不分黨派、不分體制內外,所有人都支持我回國回家,這也是所有的人自己的最基本人權。每一個人可以有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同的政治見解、參與不同的黨派,但回國回家的權利是共同的,即使罪犯,也要讓他回國後再接受審判。
今天週六,我不接受日本記者及駐在日本的外國媒體記者的當面採訪,這是成田機場管理公司要求我協助的事,週六、周日及國家規定休息日是他們的休息日,安排不方便。日本時事通信社已與我預約在下週二採訪。當然,電話採訪沒有時間、場地的限制。下午15:30許,來自法國的電話,我接受法國電臺記者的電話採訪。
朋友用郵件掛附件的方式,給我的手機郵箱發來了美國洛杉磯時報的文章,報導我的回國故事,我把這篇文章的鏈接放在這裏。
我收到的手機短信裏,有很多是來自國內大學生,甚至還有高中生發來的。令人欣慰的是,這些年輕人也關心這個故事,而且還在傳播這個故事。他們是中國的希望。我們的這代老人中,有很多人都埋怨我們的兒女一代人,認為他們自私自利、缺乏理想、不關心國家大事。但是,我一直認為,年輕一代人比我們有作為,他們愛惜自己的個人價值與權利,就會維護自己的公民權利,就會需要並推進法治。
年青一代人他們厭煩民主、自由或共產主義等統一標準的空洞教條的理想,是因為他們心裏已有各自讓自己生活充實美好、有實際內容的理想。這個國家沒有尊重他們的公民權利,他們也會漠不關心這個國家的大事小事。其實,糟糕的是我們這一代人,從小的教育就是為了國家、集體利益應該犧牲個體,自己永遠是一顆小小螺絲釘,隨時可以被控制國家機器的權勢者拋棄,也沒有任何反抗,還羞於維護自己的權利,以為這是斤斤計較、自私自利,不相信公民自己的力量,也不信任法律,對權力者的恐懼與諂媚已成為習慣,還振振有詞這是服從國家利益。
轉載一個大學生的短信,以及他推薦我看的一篇文章《魯迅滾蛋了,他筆下的人物歡呼雀躍了》,與其他朋友分享。
「祝你早日回國,您受苦了。我是一名大學學生,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說,相信很多人都對你表達了祝福。前段時間看了這麼一篇文章,不知道你看過沒?
-------(該文章省略,轉載於本書第二部分。)
呵呵,國家需要你的程度真的超乎你的想像,這是個恐怖瘋子,黑社會橫行的年代,我們學生需要榜樣,我和我的哥們兒永遠支持你.......」
馮正虎
馮正虎
馮正虎,知名的中國人權活動家,宣導並實踐“護憲維權”的政治理念,推進中國公民維權運動,撰寫發表大量關於司法公正、憲政民主、中國人權等方面的文章,從事捍衛人權、推進憲政民主的事業。1986年畢業於復旦大學,任上海財經大學講師、中國企業發展研究所所長,因八九六四事件受處分,赴日一橋大學留學,現居住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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