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是最近很火紅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其作品這陣子能見度也高了起來,本來是沒啥興趣的,但看到了他這本小說名稱叫做『蛙』,奇怪的書名讓人好奇,便在前些日子把這本小說看完了。
這類型的小說應該算書信體,前面和哥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一樣,小說中有四封寫給日本作家杉谷義人的長信。但最後的一篇算話劇式的演出形式,和哥德轉移到現實生活中探詢維特死因的手法剛好相反。
書中的作者筆名叫蝌蚪,本名萬足,是山東高密縣人,想用他姑姑的故事寫作一部劇作,所以開始寫信給他的日本作家友人,開始訴說當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嵗月。
========簡遙書寫棧分隔線========
我是一名劇作家,我要說的是我姑括的故事,也想利用這個故事寫成一部舞台劇。
我的姑姑萬心,她是年輕時是一名共產黨忠貞不已且唯物主義的鄉村醫生。
從一開始把傳統的接生婆掃蕩後,新式的接生技術挽回了不少從前技術接生不了的新生嬰兒,整個村子也在某一年的地瓜豐收之後,姑姑的工作可說是應接不暇,幾乎整個村子的小孩子都是經過她的手而誕生的,便開始有人稱她為“送子娘娘“,村中廟裏的那尊送子娘娘就是依照她長相雕出來的。
後來中國開始了文化大革命,姑姑本來要將給一個飛行員王小倜,但他竟然把飛機開到了台灣投誠去了,害得姑姑在文革的時候無端受到迫害,但也幸虧他留下來的日記,證明了姑姑對共產黨堅定的意志,才得以在當時存活下來。
文化大革命的風波平息了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中國強力推動的“計畫生育“,也就是一胎化政策。姑姑是忠貞的共產黨員,為推動“計畫生育“不惜一切代價。
可這種違反人性本能的方針,在以農為本的社會卻是結構格格不入,於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絕大多數的家庭都是不甩這一套的,但計畫生育是國家大事,人口需要控制,若不控制的話人口數量就會無止境增加,沒多久地球就會人滿為患,到時大家就都沒糧食可吃,都得死了個乾淨啦!
宣導的效果實在太差,於是姑姑就開始配合黨的指示,針對已經生完孩子的家庭,男人予以結紮,女人又有身孕時予以引流。可想而知,姑姑帶著她的助手小獅子(一個面貌平凡、身材豐滿的女人),開始對全村展開“計畫生育“的強力措施。
我那時已經取了個媳婦叫王仁美,因為我是軍中的幹部,所以第一胎不管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依照命令都不能再生第二胎,可這王仁美就是不聽話,去找人把姑姑當時幫她接生完裝的避孕環拿掉了。等我知道事情的時候,王仁美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儘管王仁美躲回了娘家,姑姑也使出更激烈的手段糾她出來。
王仁美是自己走出她娘家大門的,因為姑姑已經招集黨的支援,快把她娘家拆了。手術當然是姑姑親手動的,但王仁美卻因為大量出血,急救不治而死了…
========簡遙書寫棧分隔線========
故事我只大約講到這裏,原因是以我目前的功力,要把整篇小說完整的用簡介方式表達出來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也是不必要的。
“蛙“字同“娃“字,所以故事的主軸就是為了這個“娃“。
小說中所有的人物都是從“娃“長大的,為了沿續人類的生命,順著本能的行為,再怎麼艱苦的年代,也得生個“娃“。
代代以農為本的中國,幾乎整個家族都是圍繞著一個個新的生命在運作。一個家庭多了一個“娃“,便是代表著多張口吃飯,但過不了幾年,這個“娃“自然會長大,家庭便是又多了一份新的力量。
所以施“計畫生育“,無疑是大大違反了中國人傳統的思想和觀念,也因此在落實上面,不免可見會遭遇到重重阻礙。只是以宣導的方式當然無人會理會,而在政府運用種種的強力措施的過程,便讓無數個家庭面臨了劇烈的轉變,同時也產生了無數的悲劇。
就像小說中的萬足一樣,大多數的人還是為了前途、為了生活,咬著牙關也是忍受下來。而也有像他姑姑那般,對黨的指示唯命是從,其日益瘋狂的行徑、六親不認的程度,也只能說當年共產黨的教育實在太成功了。
故事中的人物經歷一切,在當時掀起的波浪是無比的洶湧、撼動人心。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原本的一個小村子,相關產業開始發達,各種建設陸續完工,以前的破舊光景以不復在,就連當初的那些故人們,也不約而同的產生了相當的轉變。
人們在經歷苦難的時候,是只能不斷前進,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否則根本無法存活下來…
只有在風波過後,讓時間平靜和催化一切,反省和慚愧才能顯得真切。
很明顯的這是一部大時代的悲劇。
但可以把悲劇寫得這麼精采,我想還真是了不起的一件事。
了不起的一本小說,何不找個時間好好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