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禮拜發布更新後,有站上作者靈魂的羽毛幫我挑了錯字,實在是非常感謝QQ最近看到了一些作者都不約而同談了常常要自己找BUG、錯字的事情,能有讀者幫上這些忙真的很開心。
對此,托提感到無力。他確實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有些後悔,畢竟這很可能會害他少一兩塊野麥磚;而依照過去他與瑟盧梭人來往的經驗,正式的報酬肯定還會比先前約定的量少上更多,畢竟他們正面對糧食短缺的問題,絕不可能大大方方將報酬交給區區一名灰靈。現在托提只能默默祈禱他們還願意提供免費的衣服,讓他替換掉現在這件從死人身上偷來的舊衣布料。
在一段不算太久遠的過去,托堤曾遇過一頭鹿。
一頭他未能理解的老鹿。
就像被創言所操弄,被強迫來保護托提的野鹿們一樣。牠們都擁有雄偉的鹿角,強健發達的腿蹄,高大結實的腹背,與織有美麗花紋的橘毛皮──但比起普通的雄鹿,那頭老鹿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沉重地彷彿能踏穿堅硬的岩石;牠的鹿角似是無堅不摧,幾乎能一角貫穿瑪倫提的每一棵銀樹;張開的毛皮也總是在翼骨的輔助下,撐的跟龍鳥的翅翼一樣龐大。
特別的是,年邁的到來並沒有因此使牠衰弱,相反的,牠散發一股不容侵辱的高尚與威嚴。許多破靈在初次見到牠時,都曾在牠那厚實的毛皮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但代價,往往是牠們發光的腦門通通被老鹿的重蹄砸回黯淡。
牠是托提第一次遇過,即使創言消失了,卻依舊聽命於創言指示的生物。
他不太清楚老鹿到底跟了他多久、多遠。只知道,牠當時為了保護他所留下的傷痕,比瑟盧梭人打在他身上的瘀青還要多;他還記得有一次,他嘗試要通過一條狹窄的山路卻不幸滑落山坡、還遭遇一群破靈的圍攻時,那頭老鹿居然從山腰直接跳下來,用牠的尖角與後腿擊退飢餓的破靈;即便牠仍因為破靈的數量優勢而被劃傷身體,但牠的強悍仍打退了殘存下來的破靈。
另一次,則是托提被身形高大如山壁的破靈給堵在山洞內。他緊急利用創言使喚了這座洞穴的主人──一頭差點吞噬他的可怕黑熊──結果牠竟然輕易就被破靈無情的爪擊劃破肚腩。
就在破靈要將托提殺害以前,老鹿闖進了山洞,並且一腳正中破靈那如樹幹般粗壯的脖頸。
在那之後,托提第一次對動物表達關心。
他抱著瘸了腿的老鹿,帶他到乾淨的溪水邊清洗污損、包紮傷口。即便他的力氣根本扛不住老鹿的重量,他還是勉強完成了這項任務;當他刻意陪伴老鹿直到牠傷勢恢復為止時,他都對自己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而同樣的,那頭老鹿也是。也許牠認為托提始終都不會對他抱有一絲感恩之意──可如果牠是這樣想,為何又要跟隨他至此?
在過去,所有為托提付出性命的動物,大多是因為與其它野獸、兇殘的破靈奮戰而死。他也從不以為意。但唯獨這頭老鹿,牠是跟著托提來到一處寧靜的森林湖岸時,才沉默且安詳地逝去。
當托提注意到老鹿趴下那碩大的身子一動也不動時,他根本沒想過,老鹿的靈魂在那時候就離去了。他原本以為,老鹿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牠確實累了。
那是托提第一次親手安葬動物。
當托提無力的被瑟盧梭人抬出村子時,他的包袱也隨著惡意被拋棄在他身邊。此時的包袱早已化為一片散碎,收藏在裡頭的動物骨頭也都所剩無幾。那些全都是曾為托提付出生命的動物所遺留下的骸骨。他留下了它們,自從老鹿離開後,他就一直做著這種事。
這並非代表托提就將動物視為同伴、朋友了。他依舊認為牠們只是工具,是為他效力的消耗品,只是具有生命罷了。他單純是在尋找解答,尋找當初那頭老鹿為何要從頭到尾守護他、跟隨他的真相。他一直認為,只要留下受創言導引的動物們的殘留物,或許就能為他找到答案。他到昨天為止都還是這麼認為。
但是今天,當他看見針豬富含「感情」的表現時,他覺得自己似乎離答案近了一點點。
瑟盧梭人對他的折磨沒有持續很久。剛開始,他單純只吃了幾記拳頭與腳踹。但不久後,他們開始將手上的木棒拿來招呼托提,他就已經承受不住了。好在他被打到喘不過氣的時候,瑟盧梭人深怕會真的打死托提,才終於想到要放過他。
他的報酬全被沒收了。甚至,還失去了一直以來蒐集的頭骨與唯一蔽體的遮布。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群瑟盧梭男人是如何拉扯他的布、並且嘲笑他膽怯驚慌的模樣;又當他急忙去撿拾碎裂的骨頭、想盡辦法將它們拼回原狀時,他們又是如何狠心踹倒他的心血,踐踏在濘爛的髒土上。即便他事後找回了氣憤的感覺,現在靈碑已經被搬回原位,他也沒辦法回頭向村長討回公道了;就算真的能夠靠近好了,那些哨兵估計也會賞他一頓毒打吧。
他至今還忘不了那個害慘他的男人,只因為他誤會托提碰了他老婆的手。可事實上,托提從頭到尾都只是原地站著,一動也不動,完全是那女人主動靠近他,他根本不願意與女人有進一步的糾結。
當托堤被狠狠打在地上抽動時,她從頭到尾也沒有替托提辯解的意思,因為那麼做形同是曝露她對慾望的渴求,願意為了嘗試去「背叛」自己的丈夫。為了自保,她這麼做當然是合情合理。托堤十分理解瑟盧梭人的心態。
說到背叛,托堤想起了針豬們垂死掙扎的樣子,想起那對死前緊緊相擁、凸出的小小眼珠迸發著強烈恨意的針豬:托提誘騙了牠的家人們出來,並藉此剝奪了牠們一家子的性命。以某種角度而言,他也算是「背叛」了針豬的信任。不過也正因為他的背叛行為,反而令這些看似只知道吃與逃跑的小生物,居然難得表露出了有別於瞪視他的惡狠、那副充滿絕望與關切的可憐樣貌。托提聯想起了當時老鹿低垂的眼皮下,散發的黯淡眼光。
不,這太愚蠢了。他才不需要羈絆,不需要任何親近他的親屬。他是灰靈,只是漫無目的追尋「生存」的活物。只要這樣就夠了。與野獸無異,也好。
一股催動自他的心底而升。
又來了。
他張開緊握的手,一樣血肉模糊的東西停在他手心。那是他離開前,從針豬的殘骸堆裡隨手抓取的小碎骨。
一隻幼豬的腿骨。
托提緩緩起身,將那根小腿骨包入已沒有實質用途的碎布上,與其它遺骨相伴。
他循著先前早已熟記的路徑,走回到今天早上他梳洗喝水的地方、重新清洗身上的瘀血與泥巴,順便沖洗掉腿骨的殘餘污漬。
當水浸過傷口時,托提忍不住發出低聲的哀鳴。即便沒有明顯的撕裂傷,但水的冰冷依舊刺痛著腫青的部位,使他難以忍受;值得慶幸的是,他的臉頰與脖子幾乎被絨毛覆蓋,除了曾被瑟盧梭人踹中的後腦勺依舊隱隱疼痛外,他的頭部並沒有明顯的外傷,烏黑的犄角也完好無缺。
清洗完身體後,他餓了。沒了報酬的食物,他只能找尋今天早上發現的新品種果實。
但就在他轉身張望的時候,他突然聽見後頭傳來踩踏樹葉的細碎聲響;轉頭一看,他發現,使他遭受瑟盧梭人莫名暴力的罪魁禍首,正雙手抱著一疊老舊長袍站在他的身後。那位婦女。
托提有些驚恐地後退。對方則因為托提的反應而表現地有些詫異,直到她的表情轉變為帶有歉意的微笑。
「你想要幹嘛?」托提詢問。
「嚇到你了嗎?」她開口。「剛剛的……我很抱歉。我實在太害怕了,所以……」
托提看著婦女,腦袋一片空白,以至於他根本沒在聽女人的話語。他注意到女人的衣著有些凌亂,這跟他稍早見到的模樣有點不太一樣。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她是怎麼找到他的?
「我習慣了。」他盯著婦人手中的長袍。「妳的家人肯定不希望妳來這。回去吧。」
「我的丈夫正在忙!他們發現了新的針豬窩,我是趁著他們忙碌的空檔跑出來的。」
「所以呢?」
「我是來賠罪的。」婦女臉上的歉意逐漸褪去,只留下純粹的笑容。
「哨兵呢?」
「我有給他們好處。」她點點頭,臉上的紅潤變得明顯許多。
「好處?」
剎時,她臉頰上的歉意全部消散。女人踏著輕盈的步伐跨過小溪,微妙的視線不時盯掃著托提的赤身裸體,直到她與他面對面,將懷裡的長袍交給他。
「我知道村長拿走了你應得的東西。」
托提不解地問:「這是甚麼意思?」
「這是我丈夫的衣服,我過去親手織給他的。但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穿上了。所以我想……作為交換,這是你的報酬。」
托提望著婦女的臉孔。她確實非常漂亮,很年輕。即便是以他這名灰靈的標準來看,那張小巧的嘴唇、凹陷的眼窩與鼻樑的彎曲曲線,確實構成了她那副標緻的面貌,只不過染上了一點滄桑與灰土罷了。
除非像他一樣常常睡在外地,否則托提怎樣都無法想像要怎麼把臉搞得如此狼狽。他也沒有跟瑟盧梭人生活過,無法揣摩他們的生活型態;但無庸置疑的是,她現在所表現的狼狽、她充滿誘惑與孤獨的眼神,都彷彿像是她想要刻意強調自己是一名孤苦無依的可憐寡婦,正在尋求著某種依靠,以撫慰她長久以來失去的慰藉。她明明具有實質身分,而且丈夫還活得好好的,她甚至還有年輕的孩子!但她的表情、她的行為,就好像她不曾擁有過這一切一樣,她依舊在尋求著什麼。
托提不敢再去想對方的企圖。當她提到交換時,托提天真的腦袋只聯想到村長沒有兌現承諾的報酬。
「謝謝──」托提伸手正要接,但這時候,婦女卻將袍子收了回去。
「我所謂的交換。」她的笑顏逐漸艷媚,小小闔上的眼珠在睫毛的作用下,使她的眼神多了一分煽動之情。頭髮上爍爍發亮的銀質,也再度凝聚成具有十足性慾暗示的圖樣與色澤。
她一手輕輕拉下本就寬鬆的衣領,使停留在肩膀上的布料輕輕滑下,露出她略顯黯色的胸口與肩膀;當她全身赤裸時,托提發現婦女早就解掉了腹部的腰帶,任由衣服掉落地面。
托提的腦袋瞬間串起了很多事。她給哨兵的好處、來到這裡的目的,以及口中所謂的交換,都是指著同一種東西。
她輕輕踢開衣服、丟下長袍,纖細軟嫩的小腳踩踏在托提的腳趾上,用凡是雄性都難以抗拒的撫媚語氣,開口。
「我想請你讓我見識看看,灰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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