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辦亮劍】北京對台“推倒重來” 重構兩岸關係

撰寫：伍逸豪

香港反修例運動喧囂過後，香港黃藍撕裂、高度對立，對社會帶來相當嚴重的傷害。然而，與此同時也帶來了另一個契機，北京藉此重新調整治港體系，釐清中央和香港過去模糊不清的問題。一個顯著的進展是，日前北京治港兩大部門國務院港澳辦和香港中聯辦（簡稱“兩辦”），同時針對香港立法會內務委員會選舉問題、高等法院有關《禁止蒙面規例》案件的裁決做出回應。當香港立法會泛民議員藉機指責“中央干預香港內部事務”後，中聯辦更直接以發言人名義，駁斥此說法是“對基本法的故意曲解”。

長期以來，香港許多政治人物和民眾將“一國兩制”理解為“一國兩治”，主張特區事務全然均由港人行使，中央政府不得乾預，甚至出現了“次主權”之說。例如反修例運動後期由《禁止蒙面規例》“違憲”判決所衍生出的爭議，即是此脈絡下的產物。據港大學者閻小駿的研究，過去北京在“求穩定”和“保繁榮”的基本原則下，對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保持了政治上的“優容”態度，致使香港對中央在港的主權和治權，產生了敵視、否定和挑戰的情緒。

江澤民曾以“井水不犯河水”形容北京治港方針，但是鄧小平1987年在會見香港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時也曾說過，“切不要以為香港的事情全由香港人來管，中央一點都不管，就萬事大吉了。這是不行的，這種想法不實際”。兩人的說法基本上體現了一國兩制的原則性與靈活性，那麼近來從北京調整治港人事、重構治港體系，再到“兩辦”的發言，都能清晰看到當下北京治港方針，已從被動消極的“井水不犯河水”，快速走向主動積極的“一國兩制”新思路。

在此變化過程中，香港政治必然將經歷陣痛期，而其背後體現的弦外之音，更應該受到台灣方面的察覺和重視。主因在於，北京治港態度的轉變，固然表現了“一國兩制”的能動性，同時也展現了習近平主政之下，其主動出擊的個性和鬥爭手法。

長期以來，北京對台始終維持“寄希望於台灣人民”的主調，當2005年“胡連會”兩岸破冰，再到2008年馬英九當選兩岸進入“和平發展”時期，中共對台側重於“讓利”邏輯，2010年正式簽署的《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即是此對台思維最為集中的體現。

然而，2016年台灣政黨輪替，民進黨蔡英文擊敗國民黨對手入主總統府，對北京來說，兩岸的形勢已與過去八年大相迳庭，不可能循過去的路徑處理對台事務。中共對台政策自然發生了變化，從“讓利”走向了“軟的更軟、硬的更硬”的兩手策略，相繼出台“31條”和“26條”惠台措施，同時也加強、加深對於已被認定為“台獨”的民進黨政府的出手打擊。

中共對台政策在2017年中共十九大、2019年《告台灣同胞書》發表40週年後，又進入了新的階段。習近平將台灣問題納入了中華民族復興的進程，同時更強調兩岸問題“總不能一代一代傳下去”。習所提出的“兩制台灣方案”，既反映了習近平解決台灣問題的決心，也揭示中共已展開了推動實質統一的進程。

在此過程中，中共面對的是中美博弈與日俱增的矛盾和衝突，台灣更為突出地被美國作為掣肘中國的棋子。與此同時，中共也面對民進黨主政下，台灣內部政治的“反中”情緒激化，包括了蔡英文在2020年選舉的大勝，以及民進黨政府“全面親美”後推高兩岸關係的惡性衝突。

北京不可能無視於此，事實上自2019年開始已逐步打開其對台“百寶箱”，一步一步丟出對台工具。我們可以看到，在軍事上，解放軍軍機多次繞台、跨越中線，近日遼寧號航母更直接在台灣周邊海域航行，完全未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在外交上，蔡英文執政第一任期不到四年斷交七國，美國的介入和喊話仍止不住“雪崩式”的斷交潮。在兩岸往來上，中共先於去（2019）年7月31日宣布暫停陸客赴台，又於今（2020）年4月9日宣布暫停大陸畢業生赴台升學，對於台灣的旅遊觀業零售業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也即將對台灣私校高教產業造成另一波的大影響。

在當前兩岸政治對立的態勢中，習近平已表態會牢牢把握兩岸關係發展的主導權；而蔡英文在2020年大選前後也曾說過，民意終將讓北京向台灣靠攏。兩人對台海未來的判斷截然不同，但最後的結果必然取決了兩岸的實力對比，以及世界秩序與區域格局的變化。就算兩岸關係混沌不明，但北京對台“推倒重來”的局面是相當清楚的，蔡英文即將在5月20日就職第二任期，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四年將會是兩岸關係新一輪的重構期。

如同此次北京重構治港體系，“積極一國兩制”時代已經到來，在中美博弈和台海衝突愈發激烈之下，中共對台的手段恐怕將會超越過去任何的判斷，對台灣施加的壓力亦將超乎想像。從斷交、暫停陸客陸生，都能看出北京走出“讓利”思維或單純用嘴巴說事，“推倒重來”的軌跡已相當明顯。

近來備受關注的ECFA存續，沒人能斬釘截鐵地下定論。但此左右台灣產業鏈、台商動向，甚至是經濟體質的協議，肯定是北京相當有可能的一個對台施力點，對台灣經濟造成“當頭棒喝”的效果。

從北京對港“積極一國兩制”的轉變，即能看出兩岸關係未來確實不容樂觀。當年已擺出“一邊一國”陣仗的陳水扁，最終還是坦承“不能騙自己也不能騙別人，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如今面對習近平的蔡英文，對於北京“推倒重來”將對台灣造成的“地動山搖”，已經做好應對的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