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古典音樂無甚認識，樂理不過皮毛，純粹很享受德布西 Debussy 創作的音樂。《Clair de Lune》、《Prelude》、《Arabesque》等你定聽過。他的歌曲充滿朦朧夢幻色彩，有種中國山水畫留白的意境。聽著像於晨曦時分在夢裡醒來，深陷粉色迷霧中，氛圍神秘細膩。旋律似水般流動，像月亮照到湖面，反射出粼粼波光般閃爍不停。用夢境形容他的音樂最貼切不過，而他的一曲《Rêverie》，正帶有遐想、夢幻的意思。
發夢是世上最神奇的事，現今科學還是未能完全解釋得到。熟睡啟動 REM（Rapid Eye Movement）機制，讓意識與潛意識不斷相互交流，產生閉上眼也看見的畫面。夢境暫時關掉大腦掌管理性的部分，合理化荒誕不經的情節。正因如此，夢境自由組合不同元素，時間地點人物交錯出現，寫出天馬行空，超乎物理定律的劇本。
前幾天看了 @westworldhbo 最新一集後，我夢見我跟 Aaron Paul 到了超未來時空一個渡假村進行任務，我們用刀片將時空隨意分割轉換，再與敵人打鬥。I swear to god，那畫面排場絕可媲美大牌科幻片，原來大腦懂拍戲，所以夢才可給人創意靈感。聽說 @thebeatles 名曲《Yesterday》的旋律乃是從 Paul McCartney 的夢境而來。 在夢裡會出其不意地，出現意識清晰時沒想起過，卻在夢境突然出現的小學同學或舊同事，而他們會以你最後見他們的模樣出現。我想像是大腦在海馬迴搜尋可用於夢境的記憶片塊，不小心接觸到記憶深處，無關痛癢的人事物。在夢裡亦見到已經過世，或很久沒見的人。看見他們很高興，醒來卻感到巨大悲傷，但感覺瞬間即逝。夢境似乎有釋放情緒壓力的作用。你越投入於夢裏，情緒越深，大腦像下了場大雨，把所有沖乾沖淨，豁然開朗，醒來重新出發。
發夢更可以解難。有時一覺醒來聽見一把聲音，點醒我該如何思考。大腦是部電腦，替我處理問題，提出情感兼實際解決方案。俗語有云「sleep on it」，果然是個極佳提議。
發夢時，大腦與肌肉神經聯繫暫時中斷，讓你不至於 act out 夢境行動。睡眠麻痺和夢遊是連結發生故障，原因不明，通常太晚睡或心情太差，就會發生睡眠麻痺，感覺像有人按著你，全身動不了，快要窒息死亡。亦試過像靈魂出竅，飄離本體浮上天花，看見躺在床上的自己。
每人每晚都會發夢，只是大部分人忘掉夢境。醒後將夢境抄下，久而久之會對夢境漸變敏感清晰，不但記得更清楚，更能控制劇情。這叫做發清醒夢（Lucid Dream）。每次夢到舊居，確認是夢境後，我會跳出陽台，在上空飛翔。
如何醒來？除了現實的刺激，更常見是當你發現夢的奇怪，或過分用力控制夢境，意識重奪權勢，與大腦理性接軌，夢不再合理地錯，自然回到正確的現實。
最近我在夢境感覺到物理痛楚，像是被打，被針刺得那種疼痛。如果無需外界刺激，發夢自行有令神經刺痛的能力，那代表痛楚可以無比強烈，甚至致命。我亦開始嚐到食物的味道，看來夢境是會越發成熟精密的機制。
如睡在床上就能經歷五種感官、七情六慾，那我有理由相信，現實像夢境一樣，都是大腦產生的 stimulation，而人生有機會是場 VR 程式，現實是機制不同的夢境而已。又或者，夢境是人生另一平行時空。睡眠時我們暫時跳進第二人生，觀摩另一可能？
曾經想到這些，充滿不安焦慮。不過是又如何？What difference does it make？就算一切皆假象，我們仍沒有逃離的本事，遊戲仍然繼續，死後真相才會大白。
在那之前，還是繼續聽 Debussy，繼續發夢。
(Painting: Morning on the Seine near Giverny, the Fog, 1893 by Claude M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