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暑熱還沒喧騰以前,佐藤春夫的《晶子曼陀羅》問世了。此書收錄了佐藤春夫的詩作、短篇小說,以及女詩人晶子生平傳記。
以佐藤春夫的文字線索,在台灣讀者熟知的〈秋刀魚之味〉之後,讀者一步步踏入了〈田園的憂鬱〉。
〈田園的憂鬱〉原名為〈生病的薔薇〉,為谷崎潤一郎極力讚賞的作品,春夫亦因此在寫作界獲得一席之地。文中憂悶的情緒,沿著風景不斷蔓延,鋪展成春夫的厭世風格。此篇雖然幾乎毫無情節,但此種百般聊賴,連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確實是憂悶靈魂的現況。
春夫大概沒有料想到,時至今日,「厭世」成為顯學--在無可奈何的情境下,心緒的飄飛實則蘊含了對人生的種種質疑。「我就廢」,不是消極的耽溺,而是堅持自我的表態。
在書寫中,春夫獲得救贖,不僅自己從苦悶中脫身,也以「頹廢意識」為現下的文學青年闢了一條秘徑。在無處可逃的現實裡,儘管連薔薇都病了,在陽光也無法降臨之處,我們虛無的心音,還能在春夫的田園裡迴盪,與他的憂鬱共振。
〈西班牙犬之家〉發表雖早於〈田園的憂鬱〉,實為同時期的構思。文中以意識流方式敞開人物內心,也重新詮釋了眼前之景。此篇副題「為喜歡做夢者寫的短篇」,將白日夢實境化,讓讀者以VR視角,與主角同步神遊超現實的異想世界。其間以幻聽透漏若有似無的倦怠,呈現了失意青年的蒼乏,並在結尾處疾速逆轉,讓讀者置身現實荒原,只能頻頻追想那似真實虛的幻夢。
春夫搭建了一個心靈的秘密空間――讓讀者在眩目而迷亂的現實之外,還能與晶子一同搭上水色之船,徜徉在文學的曼陀羅裡。
〈晶子曼陀羅〉以晶子的一生為基調,為女詩人發聲,述說其詩藝與情感之路。晶子坎坷的情路,交纏著文學理想,處處可見其反覆思索的掙扎。她看著母親、姊姊分別落入不同的深淵,不禁心想:「一切的詛咒只落在女人身上。」
春夫以小說的形式,並以「曼陀羅」為意象,呈現晶子的心理現實與心路歷程。在女性面臨的繁複困境裡,春夫搭建了一個心靈的秘密空間--讓讀者在眩目而迷亂的現實之外,還能與晶子一同搭上水色之船,徜徉在文學的曼陀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