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適合自己的旅行城市：宿霧篇

翻開宿霧市旅遊資料，總是千篇一律地介紹聖嬰大教堂、聖佩德羅堡、麥哲倫十字架、卡邦市場、道教廟宇、購物中心、博物館等等景點。然而這類資訊無法告訴我們宿霧市與其他城市的不同之處。去過布拉格的人可能會說，教堂與古堡，布拉格也有，而且更漂亮。

以東亞和東南亞旅遊來說，如果喜歡逛街、購物，享受美食，首選是東京、上海、香港或曼谷。如果喜歡歷史與古蹟，首選是吳哥窟、檳城或北京。如果喜歡沙灘與海洋，首選是普吉島、峇里島或長灘島。如果喜歡山水風景，首選是陽朔或下龍灣。如果想養老，首選是清邁。如果想開發處女地，應該去曼德勒或龍坡邦。

宿霧市並不是熱門的旅遊地點。熱門的地方是宿霧省的濱海小鎮與離島，大多數旅客從宿霧市的機場出來後，就直接往濱海小鎮或離島奔去，不會在市區逗留，因為不知道要在市區玩什麼。

那麼宿霧市的獨特之處在哪裡？是符合自己口味的旅行目的地嗎？

最近 Nomad List 網站的世界數千座城市排名裡，宿霧市時常進入前 100 名，雖然偶爾掉出 100 名外，但仍可見得宿霧市在生活機能、旅遊、商機等方面皆有進步，逐漸成為適合數位遊牧民族旅居的城市，是旅遊市場的明日之星。

Nomad List 是一家「數位遊牧民族」資訊網站。「數位遊牧民族」（Digital Nomads）意指喜歡旅居各地、透過網路接案維持生計的自由工作者。在該網站上，曼谷、台北一直是排名前 20 以內的熱門城市。峇里島、清邁更熱門，長年排在前 10 名內。

宿霧市是菲律賓第二大工商業重鎮，人口近 100 萬。500 年前（1521年），即將完成環球之旅的麥哲倫，在此處被土著部落殺害。隨後西班牙以這裡為初始據點（1565年），對菲律賓展開 300 多年殖民統治。即將進入 20 世紀之際，西班牙將統治權讓與美國。美國的短暫統治讓菲律賓成為說英語與採行美國制度的國家。二次世界大戰時菲律賓被日本佔領。戰後獨立的菲律賓實行親美政策，經濟開始繁榮，據說一度比台灣還富裕。馬可仕總統下台後，經濟衰退，許多人到其他國家幫傭來養家活口。然而，最近幾年菲律賓經濟再度起飛。宿霧市高樓大廈一棟接著一棟地蓋就是一個指標。

不起眼的宿霧市會成為下一個城市背包客的棲息地嗎？

菲律賓跟越南、馬來西亞、印尼、泰國等國家一樣，都是東南亞國家，但人文風景卻大相逕庭。越南自古以來深受中華文化影響。民族主要是京族，生活習慣跟漢人很像。近代受法國殖民，現代由共產黨執政，實行改革開放後經濟起飛。馬來西亞有濃厚的南洋風，民族主體是馬來人，信奉伊斯蘭教，近代受英國殖民。印尼也有濃厚的南洋風，民族以爪哇人為主，信奉伊斯蘭教，近代受荷蘭統治。泰國是佛教國度，國民主要是泰族，跟中國西南少數民族有淵源。泰國從未被西方國家或日本殖民過，而且也未接受伊斯蘭信仰或共產主義，所以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泰族與佛教文化，維持泰族人自己的風格。

菲律賓人主要屬於南島語族的他加祿人與比薩亞人，跟台灣原住民族有淵源。文化深受美國影響，亦受西班牙與華人影響，天主教是其主要信仰。由於數百年來受西方國家統治，南島語族傳統文化已漸漸凋零，國家重要節慶大多數是天主教的節慶，很少有南島語族的節慶。民族傳統文化只剩語言與老宅仍繼續傳承。

菲律賓人文風景呈現什麼樣貌？不妨拿夏威夷來比擬，因為夏威夷文化也是南島語族文化與美國文化的結合。走在菲律賓城市如宿霧市的街頭，看著美式風格的英文招牌與車輛，會覺得彷彿置身在夏威夷街頭。

菲律賓民族以南島語族為主，但很多人有華人血統，少數人是菲美混血兒。民族性是南島語族的隨遇而安，加上美式的行事風格，摻雜一點華人的靦腆。飲食很西化，炸雞、漢堡店與麵包店很多，也很中國化，不少閩、粵式料理。人人會說英語，但日常生活都在講自己的族語，例如他加祿語、比薩揚語等等。然而大部分華人不會說華語，因為華人已深度融入當地社會。

由於天主教不鼓勵節育，所以菲律賓幼齡人口比例很高。根據維基百科所引用的 2018 年資料，菲律賓 23 歲以下人口佔總人口一半，而台灣則是 40 歲以下佔一半，香港是 44 歲，大陸是 37 歲。來自人口老化國家的旅客來到菲律賓之後，常會感嘆這個國家怎麼這麼多年輕人。

根據 NUMBEO 網站的資料，宿霧市的物價只有台北市或上海的六成，香港的三成。如果想換個城市過數位游牧生活，預算不多但生活離不開購物中心，可以來這裡住上兩個禮拜，細細品味這裡的人文。購物中心、速食店、咖啡館很多，不怕沒地方解渴和吹冷氣。古蹟與博物館也不少，不怕沒地方散步、拍照和看夕陽。這裡到處都有教堂，可以在禮拜天隨便找一間教堂湊熱鬧。

宿霧人對外國來的旅人很友善，我在街上到處閒逛拍照的過程中，常遇到當地人跟我微笑打招呼。有一天傍晚去逛菜市場，在周邊看到一棟老建築，順手拿起相機拍照，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一名警衛揮手要我過去，我心一沉硬著頭皮過去，沒想到警衛竟然跟我握手，介紹這是一所小學，還邀請我進去參觀，進去後果然看到一排排穿著制服的學生站在樓房前的空地聆聽師長講話，場景跟台灣一模一樣，煞是有趣。

宿霧天氣炎熱，建議上午可以步行去旅館附近的咖啡館或速食店，或坐接駁車去購物中心，找個安靜涼爽的角落打開筆電打字，下午找一個博物館或古蹟逛一逛。或在街頭散散步，看看可愛的老房子。傍晚找家餐廳大吃一頓，晚上回旅館看看書，或跟人聊聊天，一整天就充實地度過了。

宿霧市有個特殊之處，就是沒有高檔商店集中的大道或商圈。其他國家的城市總是會有一條給人逛街、購物、娛樂的高檔商店大街，假日擠滿逛街人潮和觀光客，例如東京的表參道、台北的東區商圈、北京的王府井大街、曼谷的暹羅廣場、胡志明市的阮惠大道。但宿霧市並沒有像這樣的地方。宿霧市不是沒有高檔商店，也不乏有消費能力的人，也不是宿霧市民不逛街，只是這些商店都不在大街上，而是在購物中心裡。

在購物中心裡，你會看到各式各樣的商店，服飾店、餐飲店、生鮮超市、電影院之外，還有理髮廳、按摩店、手機修理店、賓果遊戲場、棋藝場、牙醫診所、眼科診所、銀行據點、機構洽公窗口等等。購物中心不只是購物的地方，還是滿足各種生活需求的地方。甚至是尋找商機的地方，我就曾在購物中心內遇過尋覓客人的房地產仲介和性工作者。

走在東京或台北街頭，很難分辨哪裡是富人的生活空間、哪裡是窮人的生活空間。富人與窮人基本上都會去同一家夜市逛街、在同一棟大樓工作、同一個社區居住、同一所學校上課。

然而，在宿霧市住一段時間之後，就會發現富人與窮人的生活空間有明顯的區隔。富人住山上豪宅，中產階級住新城區，窮人住在散布各地的破舊棚屋社區。大馬路兩旁是體面的商店、學校、醫院和銀行，從小巷子進去，到體面建築的後面，就是大片的簡陋貧民社區。富人有空就去逛購物中心。窮人則在工廠、市場與街頭求溫飽，少數不肖份子尋覓著忘記把耳環收起來的肥羊。

窮人與富人的對立體現在搶劫案頻傳上。我曾在麥哲倫廣場外面目睹搶劫，一名當地婦女被一名當地男子搶走包包，婦女的呼叫聲引來民眾圍觀，立刻有熱心人士幫忙追搶匪與報警，警察幾分鐘內就趕到了，但可惜搶匪已經不見蹤影。

不過，與首都馬尼拉相比，宿霧市治安算是相當不錯，只要提高警覺，財不露白，抓好背包與相機，就無須太擔心。此外，這裡所有稍有規模的商店都有警衛把守。購物中心門口的警衛還會檢查隨身包包，店內重要據點也有警衛站崗。

宿霧市街頭仍有不少乞丐與流浪人口。大人會靜靜蹲在角落等人投錢，小孩則會一起坐在商店門口聊天、玩耍，一旦有人來了，就擺出可憐的樣子開口討錢，如果對方不搭理，也無所謂，繼續聊天。

更常見到的景象是教堂門口賣花束、蠟燭、紀念品的小販。媽媽蹲在路邊賣東西，小孩就四處玩耍，順便幫忙賣一點東西，或是直接討錢。

我曾經坐在聖嬰大教堂附近麥當勞的窗邊，觀察店門口光著腳討錢的三歲小孩，想看看宿霧人如何對待乞丐。結果讓我大感意外。小孩因為不懂得分辨哪些人會給錢，哪些人不會給錢，所以不管什麼類型的人經過，都一概撲上去要錢。一開始，陸續有四位上班族打扮的男女經過，竟然沒有一個人搭理小孩，接著一位工人樣貌的男子經過，看了一眼大腿邊伸手要錢的小孩，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遞了過去。「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張愛玲所言不假。

過了一段時間，天漸漸暗了，小孩的同伴也來了，聚在麥當勞門口玩耍，不久後身上掛滿商品的年輕媽媽也來了，拿了幾串燒烤發給小朋友們當晚餐，還叫其中一個進麥當勞買飲料。看來今天有賣出不少商品。孩子們吃完燒烤後就把垃圾丟在地上。麥當勞員工皺著眉頭出來掃地。最後警衛看不下去了，輕輕地跟小朋友們說了幾句話，伸手指向遠處，示意他們去別的地方，不要待在店門口，小朋友一行人就慢慢離開了。

菲律賓是一個實行民主選舉的國家，總統是人民一票一票選出來的，照理說政治人物應該要關心百姓才對，但可惜政治人物多是世家大族出身，例如總統杜特蒂的父親是省長，馬可仕的後代仍是政壇要角，因此很少有人真正關心基層百姓。

消弭窮人與富人對立的最大力量或許是天主教會。這裡人人都要上教堂，而教會鼓勵救濟貧困、照顧弱小，所以菲律賓人大多數都很有愛心，待人謙和有禮，尤其很照顧小孩。

民主政治、天主教祥和氣氛、經濟欣欣向榮的外表下，是貧富對立的暗潮洶湧，形成宿霧市特殊的社會氛圍。

如果你抵擋不住台北-宿霧來回 3000 元台幣機票的誘惑，這剛好是高鐵來回台北、高雄的價錢，就來這裡散散步，做做社會人類學觀察吧！

規劃宿霧市旅遊行程不難，只要掌握三大商業區、兩大旅館密集區，以及三大交通樞紐即可。

三大商業區分別為阿亞拉購物中心（Ayala Center Cebu）周邊的新商業區、奧斯曼納圓環（Fuente Osmeña Circle）周邊的主商業區，以及柯隆街（Colon Street）周邊的舊商業區。

兩大旅館密集區分別為奧斯曼納圓環周邊和 SM City Cebu 購物中心周邊。

三大交通樞紐分別為奧斯曼納圓環、SM City Cebu 購物中心，以及南巴士站（South Bus Terminal）。

有沒有發現奧斯曼納圓環的奇特地位？是的，它就是打開宿霧市的鑰匙。

請將旅館訂在「奧斯曼納圓環」周邊，利用附近商業區滿足生活需求，再透過三大交通樞紐連結成的交通網路，探索整個城市。

宿霧市的三大商業區是三種不同的生活空間，代表三個不同的城市發展階段，呈現不同的城市風貌。

一、新商業區暨住宅區，以阿亞拉購物中心（Ayala Center Cebu）為中心。

二、主商業區暨住宅區，以奧斯曼納圓環（Fuente Osmeña Circle）為中心。

三、舊商業區與歷史老城區，以柯隆街（Colon Street）為中心。

宿霧市的大眾運輸系統很發達，有巴士、公車、購物中心接駁車、吉普尼與計程車，但要成功利用，關鍵是掌握三大交通樞紐。

一、奧斯曼納圓環（Fuente Osmeña Circle）。各家公車和購物中心的接駁車在圓環或附近的芒果廣場（Mango Square）設站，開往各大購物中心，如阿亞拉購物中心（Ayala Center Cebu）、SM Seaside City Cebu 購物中心、SM City Cebu 購物中心、Robinsons Galleria Cebu 購物中心。圓環附近一帶也是宿霧市的商業區，各種商店、百貨、餐廳、飯店、銀行、醫院、學校林立，夜間還有攤販，可滿足各種需求。這裡的百貨公司有 Robinsons Fuente 和 Robinsons Cybergate 兩家。若要前往柯隆街和歷史老城區逛各大教堂、古蹟與博物館與菜市場，只要從圓環順著奧斯曼納（Osmena）大道往南步行 15–25 分鐘，即可到達柯隆街與老城區。

二、SM City Cebu 購物中心和北巴士站（North Bus Terminal）。旅客可在 SM City Cebu 購物中心搭公車或接駁車，往返機場和其他各大購物中心。從 SM City Cebu 購物中心步行 5–10 分鐘可到北巴士站，在此巴士站可搭巴士去班塔延（Bantayan）島，島上有美麗的沙灘，很多人說不輸長灘島。

三、南巴士站（South Bus Terminal）和伊麗莎白購物中心（Elizabeth Mall）。旅客可在伊麗莎白購物中心隔壁的南巴士站搭車前往下列地點：

伊麗莎白購物中心是舊商業區暨歷史老城區邊緣頗具規模的購物商場，有超市、服飾店、3C 區、雜貨攤、遊樂場、理髮廳和大量的餐廳，很多路邊看到的店這裡也有，如果逛完古蹟後想找吃的，但嫌科隆街人太多，就來這裡搜尋吧！

如需詳細的景點介紹與最新交通資訊，可參閱 Wiki Voyage、機場和購物中心官方網站，或上網搜尋。祝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