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是麻醉護理師。
簡單的說,一台手術需要外科、麻醉醫師、開刀房、麻醉護理師一起合力完成。 進來開刀的患者在麻醉後,在儀器的監測下安全完成手術,並從麻醉中甦醒。
是一個很有趣的工作,改日有機會再在文章中介紹。
外科醫師確定手術日期後,病人會到諮詢門診做麻醉風險評估。而當日門診所見的麻醉醫師幾乎都不是患者要開刀時的麻醉醫師,因此我當天的工作其中之一就是需要重新翻開諮詢單,再確認狀況,再與當天的主要麻醉醫師報告。病人一個問題要被很多人問過,他也無奈。
爬樓梯到二樓,很難嗎
病歷資料上顯示,我眼前的這位33歲女患者要做膽囊切除手術。
看完手上的辨識手圈,詢問名字生日後,我開始問麻醉評估內容···
其中一項是『爬到兩層樓很喘』她卻打了一個大勾。年紀輕輕,心肺功能有這麼差嗎?現在大家都依賴電梯,有些患者只要一爬樓就覺得半條命要去了。
參雜工作的情緒,忍不住語氣微重問她:『妳勾這項,是心臟有什麼問題嗎?爬樓梯到二樓,會喘到爬不上去嗎?』,她點頭:『爬很慢,也會很喘····』,打量他的外觀年輕,講話也中氣十足。
旁邊的家屬:『因為要用拐杖慢慢爬···』
『用拐杖?』我疑惑。
『恩,對啊,我的腳···』 她默默掀開蓋住下肢處的綠布單。
布單下,右腳的截肢切面到大腿,僅剩的左腳也是變形,完全不是漂亮女生的腿了。
的確,如果今天換作是我,玩單腳跳階梯可能都很喘了。深深對自己俗世的雙眼,感到羞愧,相信別人很難嗎?
原來,在十一年前她出了一場車禍,從截肢、骨折、皮瓣移植經歷了無數次手術。骨盆處的歪斜程度、左腳的變形,這是她坐在輪椅上我所沒看見的。不難想像她在12歲童年經歷一場嚴重的創傷。她多麽勇敢,雖然說親身多次手術,對醫院的藥水味不陌生,她卻仍自若得跟我提車禍和治療的過程。
去年九月,我失去了一段友誼信任的關係,如今已經八個月仍痛苦不已,再也不願意敞開心去相信人了,我的痛怎麼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