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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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末的某個沉悶的陰雨天,王宮的大廣場舉辦了盛大的葬禮。

同樣一批人,花朵般綻放的禮服換成了哀悼的黑。以神王與魔王為首,人們在透明的棺木裡放入純白色的鮮花,直到安息之人身邊被白色的花朵淹沒,他的容顏最終將與曾經綻放的花一樣逐漸枯萎。

死人一樣骨感而蒼白的手威尼爾.雷爾契蓋上棺蓋。

透明的棺材終於入土,一培黃土掩蓋了那張熟悉的蒼白面孔。為首的紫晶與露穿著黑色的喪服安靜地哭。這瞬間,亞德才終於有了威尼爾逝去的實感。

除了斐斯特蕾雅公主與少數投奔聖法提加的雷爾契下貴族之外,他的父母兄姊竟未有一人到場。最後,在教皇的請求下,聖換上了教會準備的白袍,以聖王的身分為死去的威尼爾唸了祝禱詞。

與亞德正好相反,金髮紫眼的聖才剛走下神壇,就被來自五界的人們包圍,視線中帶著無盡地崇拜與嚮往。

有了金髮的聖王作為神族王子,魔族外表的亞德更不被人們待見。亞德被迫意識到,自己終於徹底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說不失落是騙人的,心底某處甚至升起了難以言喻的憤恨。

……還好這裡是葬禮。亞德想,即使哭出來的話也不會被人側目。最糟糕的是,在威尼爾的葬禮,他悲傷落淚卻是為了自己,這是何等自私。

不能這樣下去了,不能讓人看出表情,不能哭。

越是這樣,就被黑色的泥淖推往更深沉的黑暗,直到有人的聲音把他拉回來。

「亞德。」

那是柔和又熟悉的少年聲音,曾經被亞德救贖的聲音。

那個人是徹.曼德沙。他依舊一身喪服般的黑色,走動時響動的鈴鐺聲猶如哭泣。黑髮紫眼的魔王陛下將手中的傘遞給他,「快下雨了。」

亞德沒有立刻接下,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道:「您跟神王陛下達成了協議,對吧?這樣一來,你們跟聖法提加暫時不是敵人了。」

徹說道:「如果沒有意外,未來的千年也不會是敵人。」

見他沒接手,星澄搶過傘給亞德遮雨。亞德道了謝,卻沒有回答。雨滴落在傘上,最後連綿的水滴連接成了驟雨。

亞德捏著傘柄,終於開口問道:「是因為我嗎?」

「可以這麼說。」徹微微笑,「我很想再邀請你一次,可惜,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怎麼了?」

「這次離開滄雨的時間比想像中得長,回去之後,得跟那些無聊的鼠輩周旋。」

徹的口氣聽來很輕鬆,但是,他的版本跟亞德聽到的耳語完全不同。聖法提加的傳聞提到的是,魔王陛下不顧反對強行與孱弱的神王簽訂了和平條約,引起了魔族部分國家的不滿,醞釀著內戰。

徹之所以表現得這麼輕鬆,也是不想讓亞德有罪惡感吧。

「倘若你願意,在那之後,我會再正式邀請你一次。」

「……抱歉。」

徹苦笑。「你都知道了?這是我的執政方針,不完全是因為你。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當成我的負擔,或者說,換一句話我會更高興。」

亞德愣了一下,然後說:「非常感謝。」

「不對,但是很接近了。」

「謝謝。」

星澄把印有魔族王家徽章的手帕交給了亞德,上前擁抱了他,三人互道珍重。

……

貴客們逐漸離去,先是魔王陛下,接著就是百合女王。

臨行前,琉璃終於忍不住哭了,靠著女王陛下的肩膀流淚。

「我離開之後,可就不能這樣了。妳得找到信賴的人,在他面前哭。這個人可以是亞德殿下,但也不必是他。」

琉璃愣了下,還沒想清楚箇中含意,就聽見百合問:「由希,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聖法提加?」

由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最慢下週,我不想那麼快離開大圖書館。」

聽見他的聲音,琉璃下意識把臉藏了起來。

「我們家的琉璃怎麼樣?」

「天分不錯,態度也很認真,是個好學生。保持毅力訓練下去,自保不成問題。我對玫瑰之戀很有興趣,只可惜結界不是我的強項,她需要更好的老師」由希客觀評論了一番,像是完全沒聽出百合女王話裡的彎彎繞繞。

「……魔王陛下像是打算讓亞德殿下去魔族。」百合壓低了聲音。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如果妳想討論神族跟魔族的政治問題,顯然找錯了人。我確實知道得很多,但不適合評論。」由希給百合碰了個軟釘子,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妳想拜託我,不妨直接說看看。妳知道我的個性,這樣拐彎抹腳,我可就要收費了。」

「小氣。」

由希看了眼懷錶。「妳確定要繼續浪費我的時間?」

「我希望你能夠加強指導琉璃,讓她變得比現在更優秀。」

由希嘆息。「我說了,這需要時間,也超過我的能力範圍,操之過急沒有好處。百合,妳是怎麼了,這麼這麼急躁?」

百合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聽不見。

「我希望你把琉璃當成未來的天使族女王培養。」

「那是妳的工作,與我無關。我的時間很寶貴。」

「……拜託你,只要一週就好。」

由希很明顯皺起眉,他略為思考了一下,「百合,我們的情誼不是讓我不斷破戒的理由。我說過很多次,我不喜歡插手政爭。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基於私情幫妳。妳確定要用在琉璃身上?」

這問法太冷酷了,琉璃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還好百合沒有讓她失望。「好。」

……但由希卻讓她有些失望了。

與百合送別後,由希照常帶著書讓琉璃練習魔法。

由於聖的加入,就不需要像往常那樣亦步亦趨地跟著亞德,琉璃也能稍微放鬆一些。

多出的時間她有時候會花在花園,偶爾會遇上睡午覺的尤爾。如果他醒著,兩人就會聊一些跟植物或者天氣有關的話題。心血來潮的話,尤爾也會興趣使然地教她一些魔法。她很珍惜尤爾與由希的指導,可是,今天卻沒辦法抓住往常的感覺了。

才練習沒三分鐘,由希就闔上了書。

「琉璃,妳現在的魔力很亂。要暫停一次嗎?」

「我……」

由希嘆了氣,拍了拍身邊。「想跟我談談嗎?」

「……可是我沒有錢。」

由希終於笑了,不知何故,心跳似乎快了一些。這不是好的徵兆。

「我畢竟是大圖書館的管理者,雖然會收費替人解決問題,但從來不強迫推銷。還是說,妳想問我怎麼當上天使族的女王?那確實是個該收費的問題。」

「不,我沒考慮得那麼深刻。我只是……」

「很困惑嗎?」由希輕笑。

琉璃微微點頭,因為被猜中而開心,同時又感到沮喪。

「想問我為什麼知道嗎?因為,我在拋下王族身分之前,也猶豫了很久。現在看來,我認為猶豫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由希說,「但這同時也是一件壞事,因為這意味著我們將通往下一段旅程,改變總是令人困擾。」

「……可是,如果有了聖王,殿下就不需要像我這樣身分低微的未婚妻了。」

由希微微點頭,「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但是,這件事跟亞德甚至聖王都有關係,不該只讓妳決定。但是,若妳總是抱著自己配不上那孩子的想法,最後這就會變成事實。若覺得他距離很遠,可以叫他停下來,或者妳追上去,這都是一種選項。」

「……我真的辦得到嗎?」

「那當然。」由希說,「妳可以依賴亞德,但不能只是依賴他,把決定權交給別人。我能理解妳的不安與恐懼,但是,這對亞德來說也是一樣。不要把恐懼當成拒絕的理由,不能站在原地抱怨,等待別人為你解決問題。」

這句話聽來像是指點,又像是種曖昧的指責。由希的表情看來那樣事不關己,不帶著懇切,也沒有試圖說服他人的誠懇或者積極。

由希的口吻稍微和緩了一些:「我確實可以說服百合帶妳回去,但是,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現在的妳就像是初次揚帆出港的船,害怕海上的風浪。可是琉璃,只有停在港灣的船才是安全的,但這並不是我們造船的目的。」

「這樣不行嗎?」

「當然可以。倘若妳的目標在遠方,就不可能只在同一個港口落腳。現在的妳還在決定旅程的目標,不論困惑甚至悲傷都是好的。唯有看著地圖與風向離港,才能夠迎向順風。」

「那我該怎麼做?」

「本來我不該回答的,真正的答案應該讓妳在痛苦掙扎中找到。但是,這回我就特別幫妳作弊一下,稍微給妳個參考吧。僅只一次。」由希稍微頓了下,看著她笑,「誰叫妳好像被我欺負了一樣。」

「對、對不起。」

「坦白說,妳的擔心並非毫無道理。抱歉,接下來我要說得很直接了。琉璃,妳作為天使族的新貴族,在聖法提加沒有權勢、沒有人脈、甚至沒有力量,性格溫柔聽話,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美貌與玫瑰之戀,所以被當成棋子使用。」

這話實在不好聽,即使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感覺心臟一緊。

「外表是妳的劣勢,也是優勢。在聖法提加,沒有人會把穿著禮服、帶著花飾的護衛放在眼裡。被小看這件事,就是妳的機會。可是,只有弱者才會被當成棋子。水神族有女王,天使族也是女王,沒道理只有聖法提加的女性會變成弱者。在那之前,妳只要做出聽話的樣子,然後等待就好。」由希稍微停頓,笑得有些嘲諷,「過去兩千年來,許多人即使擁有七騎士的祕寶,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妳會是哪邊呢?」

這瞬間,琉璃毫無道理地想起百合過去對由希的形容。他是個討厭的競爭者,卻是個值得信賴的同伴。作為異性來說,他大多時候相當嚴厲,除非必要,不會想要找他幫忙。

「他好像能夠看出別人走投無路的時候,這種時候,他又意外地溫柔。」

百合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很溫柔,還帶了一點悵然。這瞬間,琉璃突然看懂了她的表情。原來如此,就是這種時候嗎?

——實在太狡猾了。

「……還打算練習嗎?否則我打算回去大圖書館。」

「要!」

由希無聲地微笑了,說了「好啊」。

關於未來的話題結束,由希恢復成導師。重複了指導、練習與談天的過程,最後由希帶著她去大圖書館借了一疊書,讓她依序看起,還送了一本魔導書的正規基礎給她。

因為即將到別,由希才對她溫柔,他的溫柔只限於此刻。

——幸好他就要離開了。

中午過後,尤爾與由希打招呼後回去了,臨走前叮囑由希要更小心。由希答應了。

葬禮後的氣氛和緩又溫柔,刀劍與鮮血仍遠在千里之外,帶著微雨的風踏過窗戶跌了進來,配合由希不時翻書的聲響,氣氛和緩又溫柔。

這樣的狀況下,即使稍有鬆懈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

葬禮之後,針對亞德與由希等人的安全禁制終於稍微放寬,只有紫晶身邊仍維持最高規格的警戒。

這段時間,亞德心情算不上好,跟琉璃相處時基本也不主動說話。根據百合女王的建議,由希抓緊了春季的尾巴,一步一步補強了琉璃的基礎魔法,正好減少與亞德的相處時間。

琉璃本想學著由希那樣開導亞德,想來想去也找不到適合的語言,只能替他泡了花茶。香味稍微撫平了亞德的情緒,終於主動說了「謝謝」。

即便如此,他看起來仍有些憂慮,更無意與琉璃討論。

經過一夜輾轉反側,琉璃決定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抱持著維持現狀的逃避心情就這樣持續了幾天的練習。

紫晶跟亞德偶爾也會加入,就連沙也會偶爾向由希討教。

有時候由希負責指導,剩下的時候則是聖或者眾人一起討論。

這天天氣正好放晴,紫晶提議出外走走,拉娜也批准了她的外出,只交代他們更加小心。去的是聖法提加的近郊,像是王家後院一樣的地方,偶爾有無害的弱小魔物過來,都構不成危害,也不太主動攻擊人。

可偏偏就出了事。

眾人各自練習與冥想,有了對比,亞德的情緒問題就更明顯,有股說不出的急躁感。可他不願意告訴由希,也不願意放棄,就這樣膠著著耗下去。

琉璃這回負責結界,休息的時候調製著尤爾口頭提過的高級草藥,還是失敗機率更高。

明明是和煦的天氣,一陣難以言喻的戰慄感傳來。

「……都停下來,有東西過來了。」

由希劃破了指尖,鮮血滴落在地上,幽暗的天空浮現了水之都的國徽。

由希先闔上書。他說著還召喚了七祕寶之一的「月牙」,神情嚴肅。數秒後沙也感覺到了,臉色慘白:「這不祥的感覺,該不會是……」

「沒錯,是不死生物。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條龍。」由希證實了他的猜想,「你的速度能夠帶斐斯特蕾雅回去王宮嗎?」

沙神色一黯。「除了龍以外都可以,抱歉。」

「我知道你年紀還小,翅膀甚至還沒長全,是我要求太高了。」由希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畢竟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骨龍,如果回得去的話,一定要寫篇研究報告才行。」

沙不抱期待地說:「也許只是路過。」

「不,殺氣是針對我們的,背對他逃走只會死。」由希抬手放出了求救的煙火,飛快地說:「琉璃負責結界,斐斯特蕾雅治療跟輔助。沙跟亞德負責掩護我,大概可以拖個十分鐘左右。如果結界撐不住,或者我受傷了,你們三個小的就快點逃跑。」

許久,一只渾身赤紅的龍代表水之都的書卷,進到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這只龍雙眼是骷髏,空洞的眼睛燃燒著憂鬱的藍色火焰。

部分龍翼上的肉已經腐朽,尾端變成了骷髏。巨大的翅膀拍出的颶風將眾人吹退了,體重較輕的紫晶甚至站不住。

「太好了,是深赤龍。」由希稍微鬆了一口氣。「我擅長水魔法,攻擊的相性很不錯,但仍不能掉以輕心。」他回頭看紫晶,「還能用魔法嗎?」

「有、有點困難!」

「能幫忙儘量幫忙,以輔助為主,最少能當個經驗。」

或許是因為由希的口氣太過平靜,亞德忍不住問:「能贏嗎?」

由希笑了。「這問題太可愛了,當然沒有啊!龍族是半神,即使是魔王陛下,面對這樣一條成年的龍最多也只能打到平手,何況是我?我天天窩在大圖書館,身體虛弱又疏於訓練,只求不要受太嚴重的傷。更何況,這裡可不是水之都。」

「如果是水之都的話,你會贏嗎?」

「也不會,但是至少能夠全身而退。雖然會受點傷,但是死不了。這裡是神族的聖都聖法提加,也有地利優勢。」

兩人的對話稍稍減緩了緊張感,紫晶深呼吸了幾次,顫抖著使用了祝福的咒語。

「我可以用的輔助魔法不多,增幅的結界可以嗎?」

由希思索了一下。「不要用結界,用在我的劍上。我想試試看你的魔力。」

「……不是測試的時候吧!」

「機會難得。」

由希拔出了劍。他的「藍月之牙」就是以水龍的牙齒精製而成,劍身如同水晶一樣通透,看起來更像是美麗的藝術品,而不是眾人搶奪的月牙劍。

不得不說,即便在這樣的狀態,他拔劍的姿勢仍帶著貴族特有的從容與優雅,就好像眼前的並不是一場突然的災難,而是約好的一次午茶。

是因為有一半的魔族血統嗎?亞德遠比想像中冷靜,甚至帶點躍躍欲試的氣氛。附魔的咒文一次成功。


藍色半透明的月牙被黑色的烈焰纏繞,輕輕一揮,帶著攝人的威壓感。

感覺好相月牙被亞德的魔力變成了魔劍。

……真想試試看。好戰的魔族血統似乎已經沉寂夠久,正在逐漸復甦。

巨大的古龍帶著巨風落地,土地劇烈震動,幾乎站不住。

吼——

死去的古老生物發出刺耳的龍吟。

巨龍舒展的單翼就跟一艘中型的船一樣長,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銳氣逼人的赤紅鱗片包覆著這個有威嚴的巨大生物,每一抬步都震撼著空氣。

遠遠看還不這麼覺得,抬頭去看,脖子幾乎扭斷了還看不見巨龍的頭頂。

聽見由希說:「這個尺寸超過了目前的觀測紀錄,還活著的話,至少超過三千歲。如果能夠淨化,應該能製作很多頂級的魔導具。」

難道真的要跟這樣的生物對抗嗎?在巨大的威壓感面前,就連琉璃也有些退縮。雖然如此,結界已經適時地展開來,琉璃輕喘著氣,手上微微顫抖。

不行,冷靜下來。琉璃對自己說,不然大家都會死的。

「琉璃。」

溫和的聲音打斷了琉璃的負面思考,匆促抬頭,看見由希的側臉。

「作為初次的練習對象,好像有點太刺激了。害怕嗎?」

「……抱歉。」

「無所謂,知道害怕的人才能活下去。」看見由希稍微抬起笑,「還記得我教過妳的東西嗎?」

「記得。」琉璃蒼白的臉稍稍恢復血色。

「我的背後就交給妳了。」

由希拍了下她的肩膀,握劍上前,為他們留下了背影。那頭淡藍色的頭髮在振翅的巨龍前隨風飄揚,像極了被春雨擊落的花瓣。

月牙劍在空中劈出了優美的弧度,可惜沒能斬碎巨龍粗大的骨骼,只造成了裂痕。由希避開了掃來的尾巴,攻擊撞在結界上,發出巨大的悶響。

為了避免結界遭受攻擊,由希只能主動攻擊。在亞德與沙的掩護下,雙方互有往來,由希也受了些小傷,紫晶害怕過後終於恢復冷靜,只可惜由希的動作很快,治療與輔助好幾次跟不上。

整體來說,戰況遠比想像中順利,甚至有種可能會贏的錯覺。雙方僵持數分鐘,仍然勢均力敵。

怎麼說呢?不愧是有「結界公主」美稱的人。琉璃的結界完美地防禦了攻擊,由希幾乎沒有受傷,更加強他的信心,結界的穩定度也逐漸增強。

而那只龍似乎終於發現了佈局的關鍵,轉而攻擊負責結界的琉璃。具有針對性的攻擊很快有了成效,有瞬間結界消失了。

眼劍龍爪就要將琉璃撕成兩半,她甚至害怕地閉上眼睛。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再度睜眼,由希檔在她面前,反手一揮——巨龍的前爪被利刃削開。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落在身上。琉璃伸手去摸,才發現那是血。

「由希!」

由希單腳跪地,白衣被鮮血染紅色,聲音依舊冷靜:「琉璃,結界。」

琉璃反手重新架起結界,眼淚不受控制地狂掉。

回頭,感覺一股溫和的魔力傳到身上,讓驚慌的情緒稍微安定下來。是亞德,他簡潔地說:「紫晶,幫他治療。」

「好。」

「沙,等我魔力用完之後,換你來轉化魔力。」

結界被攻擊震動了大地,耳邊是巨龍刺耳的嘶鳴,地上則是生死不明的由希。

結界遭受數次猛烈攻擊,依舊文風不動,不得不讓人讚一句琉璃的結界確實堅固。可是,琉璃本人的狀況似乎不妙。

她帶著眼淚咬著下唇,表情看來有點嚇人,甚至有幾分硬碰硬的意思。亞德喊她幾次,她都像是沒聽見,好像在對自己生氣。

「琉璃,你冷靜點,他不會有事。」

維持結界的琉璃終於有了反應。「真的嗎?」

「聖很快就會過來,不要擔心。」

彷彿回應了亞德的祈禱,炙烈的火焰從天而降。

另一只幼龍與龍騎士以救世主之姿翩然而至。

巨龍的軀體被火焰打偏,足以燃燒靈魂的烈焰包圍燃燒著死去已久的龍,形勢一下子逆轉。有了幼龍的加入與亞德等人的結界,情勢很快傾向了亞德等人。

命運女神似乎正在對他們微笑。

在深赤龍被最後的烈焰包圍時,幼龍終於落地,橙色長辮子的少女赤腳從龍背上一躍而下,急速奔向亞德,直接把他撲倒在地上。

亞德直接被壓倒在地上,感覺胸口被撞得有點疼。

「亞德,沒死吧?」

「……珞緹雅,妳怎麼在這裡?」

這個奇怪的口音,單詞組成的對話方式,微妙失禮的關懷……

不就是曾經出現在聖法提加的夕陽之女珞緹雅嗎?

此時,她政一臉擔憂地捏著亞德的臉頰。檢查了好陣子,還用魔法試探,但仍舊不放心甚至還想去扯他的衣服。

「等、等等!不要亂摸!」

珞緹雅沒理他,「我來檢查。」

「不用了!……快點從我身上下來,妳很重。」

亞德本想掙脫,可是,珞緹雅的力氣出乎意料地大,只用單手就把亞德壓制在地上四處上下其手。珞緹雅笑著蹭了下他,就像只溫順的大型犬,卻說:「不要。」

「哥哥,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紫晶治療的過程仍不忘糾正,解除了緊張的情緒。

珞緹雅也不知道聽懂沒,只是說:「同伴。」

「那個,妳如果懂治療的話,可以幫幫由希嗎?」

「好啊。」

珞緹雅走了過去,拍了下由希的臉頰,湊過去好像就要吻他。

「等、等等!沒有其他辦法嗎?」

珞緹雅明顯皺眉,嘴裡用不明的語言叨唸著,像是在說麻煩死了。

她低聲吟唱起歌曲,踩著步伐跳起了舞蹈。鬆垮的長辮子隨著舞蹈的姿勢轉成了圈,腳鍊敲成了悠揚的樂音——

一陣柔和的銀光之後,由希的血止住,魔力也逐漸變得穩定。

「好了。」她笑著走向亞德,「獎勵?」

亞德愣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腦袋,「辛苦了。」

「不對。」珞緹雅搖搖頭,湊上前抱住亞德,把頭埋在他的頸窩。

這姿勢實在太過親暱。她一身舞孃一般的民俗服裝,身上布料很少,怎麼動好像都會碰到不該碰觸的地方。亞德下意識退後,卻被她摟住腰,親吻了鼻尖。

雖然比起親吻,這算是很普通的招呼,亞德措手不及還是稍微臉紅了。

此時,看見了求救訊號的人終於趕到。他們看見的,就是躺平的巨龍、受傷的由希,以及打著哈欠的紅色深赤龍,以及被夕陽之女親吻的亞德。

「這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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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的土壤,昏紅的餘暉灑落其上,渺渺霧靄逐漸籠罩,彷彿欲將曾經的美好深藏其中,不將真實展露於任何人面前。這是一個王國興衰的故事,充滿著誤會、衝突和最終的結局。文章描述了主人公愛德華國王以及他與士兵之間的糾葛,是一個充滿戲劇性和宿命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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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的土壤,昏紅的餘暉灑落其上,渺渺霧靄逐漸籠罩,彷彿欲將曾經的美好深藏其中,不將真實展露於任何人面前。這是一個王國興衰的故事,充滿著誤會、衝突和最終的結局。文章描述了主人公愛德華國王以及他與士兵之間的糾葛,是一個充滿戲劇性和宿命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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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描述了主人公與亞瑟之間的交流和亞瑟與小維的神祕身份之間的關係。故事是關於迦埃查克帝國、蓋亞圈高等智慧生物和小維的特殊遭遇的描述。全文充滿未知與歷史的交融,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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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描述了主人公與亞瑟之間的交流和亞瑟與小維的神祕身份之間的關係。故事是關於迦埃查克帝國、蓋亞圈高等智慧生物和小維的特殊遭遇的描述。全文充滿未知與歷史的交融,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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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烈戰鬥中,智識對亞瑟進行致命攻擊,使得亞瑟受傷倒地,最後面臨死亡的危險。維瓦斯法特(Vivasvat)力圖阻止,但無能為力。最後,被限制在擔架上的人類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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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烈戰鬥中,智識對亞瑟進行致命攻擊,使得亞瑟受傷倒地,最後面臨死亡的危險。維瓦斯法特(Vivasvat)力圖阻止,但無能為力。最後,被限制在擔架上的人類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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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驟變的局勢 彷彿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 「這……」連祭司也啞口無言。 沒人能對這現象有任何解釋。伊潔從沒看過國王與祭司如此慌亂的模樣,只能不斷低喃神的咒文,賓克則擔憂地縮在她身後。 最後,賓克用披風搭在伊潔發顫的雙肩上,用無聲的譴責的目光看向銳德。 「都是你……」伊潔忍不住對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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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驟變的局勢 彷彿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 「這……」連祭司也啞口無言。 沒人能對這現象有任何解釋。伊潔從沒看過國王與祭司如此慌亂的模樣,只能不斷低喃神的咒文,賓克則擔憂地縮在她身後。 最後,賓克用披風搭在伊潔發顫的雙肩上,用無聲的譴責的目光看向銳德。 「都是你……」伊潔忍不住對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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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烈德身陷迷霧重重的案情之中,心中的猜疑愈發深刻。在會面室,他接到了路爾斯帶來的一個重要線索,以及自己需要面對的選擇。充斥著神祕力量和黑影的背後,是怎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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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烈德身陷迷霧重重的案情之中,心中的猜疑愈發深刻。在會面室,他接到了路爾斯帶來的一個重要線索,以及自己需要面對的選擇。充斥著神祕力量和黑影的背後,是怎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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