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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一起，遠遠望著眼前的老婦人捧著一對腐臭的野狼前腿，在花叢長草的簇擁下，緩緩走上坡。
他們知曉老婦人的故事。她生了重病，就快死了，前幾天還把血咳在一家花店門前，狠狠咳，白白的花朵，都染上了鮮紅。據說花店的花因此賣得很好，可是老婦人就過得不太好了。
她病更重了，醫生推估不用三天，她就會死。
「她的丈夫還活得好好的，她不想死。」
「你說那八歲的小傢伙？」
「是。」
「這可不得了。」
老婦人來到山坡的頂端與一棵樹相見，將狼腿放在沉沉跳動的樹根上。
扭曲的窟窿遍佈樹身，粉濁的樹皮混著如同年邁老者臉面的皺紋波伏，一絲一絲細小的紋路，呈現著骸骨般的輪廓；樹根紅潤鼓腫，像蟲孢、像心臟，暈紅的光澤自每一次跳動振散，然後再次匯聚。
為什麼他知道？因為他曾嘗試湊近，然後被拉住了。真是美好的邂逅啊！
「你猜那些狼腿夠她活多久？」
「五年，划算吧？」
「當然。」
「算上她是個窮人。」
「嗯。」
「而且沒錢僱獵人。」
「是呀。」
「所以她親自去獵鹿。對，她原本的目標可不是狼。誰叫狼先找上了她？」
「所以，」他問，「這就是為什麼她的腹部缺了一塊的原因？」
「扣扣減減，五年大概會變成只能活五天吧。」
「然後為了續命。」
「對，又去打獵。」
「她丈夫真可憐。」
「是呀。」
續命樹的傳奇在這一帶還算知名。不光是本地城市的人，就連外地的求道者、君王、英雄，甚至是惡魔，都為了續命而不惜前來向樹祈求；一般來說，樹對於供品的選擇不怎麼挑剔。只要獻上了，最少，還有一年可活。但對那些貪求於世的人來說，苟活一年也夠了，而且還能花時間準備下一次的奉獻。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向什麼東西獻祭。
「走吧。」
「欸，你還記得，那天我夢到了什麼嗎？」
「什麼？」
「樹。」他轉頭，「在夢裡。」
「......你有做了什麼嗎？」
「你清楚我的。」他盯著。「我也活不久了。」
「然後？」
「我殺了一隻野兔。」
「......嗯。」
「我帶著牠的屍體。」
「繼續說。」
「來到像這裡一樣的山坡。」
他沉默。
「我把野兔烤來吃了，我還生了火，把那兒燒成一片焦黑。」
「別鬧了。」他無奈搖頭，微笑。「有我在，你的生命是永恆的。」
他的眼珠凸出，被一根自裏頭伸出的樹枝給戳出、滾落。他的身體逐漸收縮、扭曲。普通的四肢、普通的臉、普通的人樣，都化身成那棵樹的模樣。
「好吧，我下次肯定要想個能嚇倒你的話。好好享受你的供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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