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蛋而生(5)

他們進到一間小房間。有一半的牆壁是玻璃帷幕。萊登忍不住驚嘆數千年來玻璃依然完好如初。帷幕玻璃的前方似乎放著屬於第一文明的儀器，當他們在房間內走動，依稀能感覺腳下交錯的線路。

「太厲害了。」肖恩爵士忍不住感嘆：「真是太神奇了。我家代代相傳的地圖，居然驗證了傳說，實在令人感動。」

「這裡是…應該是類是中控室的地方吧…那是運動場吧?果然沒錯，我的理論沒錯，巨蛋果然是運動場…」

萊登轉向藤尾博士，想繼續稍早的辯論，卻看到藤尾正低頭研究那一排遠古儀器，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萊登正想提醒他小心一點，沒想到儀器忽然開始運轉。

「藤尾博士，你做了甚麼?」萊登叫到。

那整排儀表板，開始閃爍綠色、紅色與黃是光點，像是忽然活過來地螢火蟲。本來大家的容顏還能映照在玻璃上，卻因為巨蛋內部開始出現五到六點不等的光源而漸漸模糊。

巨蛋內部逐漸亮起來了，可以依稀看見底下的確是一座棒球場，有著四個壘包安座在菱形的角上。座位是藍色的，密密麻麻形成一整片藍色山坡，以球場為中心往外、往上開展。而中控室的位置，就在球場的最上方，居高臨下俯視巨蛋內部。

這就是數千年前的運動場嗎?萊登感到欽佩，卻又感到詭異。經過如此漫長的歲月，這裡居然還有電源能發動電器！

「更更更新環境參數…調整整整時間，已確確確認任務已過期，視為任務失敗敗敗…偵測到使用者者者終端機，正在辨識…代號：戰爭之子。請求求求指令…」

忽然間，中控室發出機械性的女聲。萊登惶恐地四處張望。

「這是甚麼?」

他看了看藤尾，發現這位老博士正在用猙獰的表情，盯著肖恩爵士。後者帶著一抹微笑，然而負責笑意的嘴唇已經抿成一條細線，看上去相當不懷好意。

「曾經有位文豪在書中如此寫下：『掌握過去的能，就能掌握未來。掌握現在的人，就能掌握過去』。我一直糾結於這句話的順序，總覺得有些彆扭。如今，我終於參透，為什麼『過去』排在前面。」

肖恩舉起那一只如黑色磁磚般的遠古工藝品，將方才發光顯示地圖的那一面朝向儀表板。後者發出了一束藍光，與磁磚連接，約莫半秒左右，機械女聲再度響起。

「已收到命命命令，開始啟啟啟啟啟動作戰程序：破蛋而生。」

球場的地板，從政中央裂開一條縫，並造成牆壁到處都是顫動。萊登驚訝看著眼前的場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由鋼鐵組成的巨人，從裂開後的球場底下緩緩升起。彷彿就是要展示給他們看一般，巨人隨著升降台慢慢轉到正面。全身流線設計、閃閃發亮的鋼板，簡直是名符其實的盔甲。它的背後裝有對稱的渦輪的推進器，以及翅膀一般的羽狀鋼片。巨人單膝下跪的姿勢，轉到與肖恩爵士正面相對時正好停住，彷彿是對他宣示效忠的騎士。

萊登注意到巨人的胸口，刻著一快圖騰，那是由火焰組成的鳥。

「鳳凰…」萊登喃喃念著：「那是第一文明才有的神獸，象徵著重生與永恆、智慧與力量…肖恩爵士，這到底是…?」

藤尾退了幾步，從腰際掏出左輪手槍，他的助手珊蒂斯同樣也掏出槍來，兩人指著肖恩爵士。

見到這副場面的萊登，嚇得跌坐在地。

「在這片沙漠吃了那麼多風沙，我實在忍不住，但居然連你也沉不住氣，真令人意外啊，肖恩‧連爵士！」

爵士搖了搖頭。

「不不不，意外的是我。我終究沒料到，你會查出如何啟動巨蛋的方法，並且在我面前啟動。」

「皇帝陛下一定會很開心，你為帝國找到稱霸世界的終極武器。」

「你也該感到開心，藤尾。畢竟，最接近真相的人就是你。你說這座巨蛋是末日碉堡…確實如此。葛文成當時早就不只是市長，還當上了戰時大總統。而這座巨蛋，就是他為了催生終極兵器的秘密掩體。」

「哼，甚麼真相，早就無所謂了。數千年前那場詭異的瘟疫，帶走了數百萬條人命，讓世界秩序陷入混亂，逼使各國跨越了歷史的奇異點，製造前所未有的可怕兵器：『黑武裝』。縱使結束黑暗時期的現在，展開第二文明的今日，不時出土的黑武裝，仍然是左右國際局勢的關鍵。這，就才是永恆不變的歷史，才是考古隊唯一能挖到的真理！」

肖恩放聲大笑。

「有甚麼好笑的?」

「抱歉，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到處散播謬論的假學者，居然也會談論永恆與真理，聽在像萊登教授這樣貨真價實的學者耳中，一定很不是滋味吧?萊登，你也別氣餒。你的合理主義才是穩定世界的中流砥柱。雖然說，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突發事件，讓我們的宇宙，陷入混沌的悲觀。但只要有你這樣的人在，我們依然能打開有序的路徑。」

萊登仍坐在地上，他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情緒，卻依然沒把法接受目前的發展。

「話說完了吧?肖恩爵士，我謹代表皇帝陛下感謝你的貢獻。珊蒂斯，殺了他。」

碰！

藤尾眼睛睜的老大。

他的太陽穴還冒著煙。

他試著移動眼球，想看看跟隨自己多年的女助手，是用甚麼表情背叛了他。

匡噹，藤尾倒下，鮮血蔓延。

珊蒂斯則是跪下。

「我前來效忠，吾王。」

「我會永遠感激你的忠誠，珊蒂斯‧蔡。」

然後肖恩爵士扶起萊登。他緊勒住他的臂膀，要他一同面對眼前的鋼鐵巨人。就在此時，玻璃帷幕慢慢打開，巨人也活了過來，緩緩向中控室伸出手。

「萊登，不用懷疑，你的學說才是真相。」肖恩在萊登耳邊呢喃：「只要我掌握了現在，你的推論通通都是正史。我可不是在賣你人情喔，我是真心欣賞你的研究能力…好好規畫你在帝國大學的校長生涯吧。」

說完，肖恩把萊登往後輕輕一甩，正好珊蒂斯起身按住他的身子。接著，肖恩跨過儀表板、跨過打開的玻璃帷幕，跳上了鋼鐵巨人的手。巨人打開他的胸腔，讓他坐進駕駛艙後闔上。

巨蛋的天花板打開的同時，黃沙灑落，此時巨人的背後也開始噴出熊熊烈火，彷彿展開了烈焰雙翼。火焰衝刺蛋體內部，把那些體育場的座位燒得紅通。縱使隔著玻璃帷幕，萊登仍然可以感受到巨人散發的熾熱。

巨人一飛沖天，破蛋而出、破殼而生。

萊登忽然想起甚麼的掏出筆記本，開始振筆疾書。

「這就是…焦黑長廊的…真相！」

破蛋而生‧完

後記

是的，結局是，這是篇巨大機器人作品(挺胸！

不久前，我才閱讀到一篇文章，介紹埃及金字塔，或是帝王谷的古墓裡那些神秘的房間與洞穴，考古學家一直以來都無法解釋作用為何，甚至猜是是外星人的遺跡。而近年關於巨蛋的新聞，讓我想到台灣的許多公共建設，往往存在著建築到一半「變更設計」的問題。

或許，千百年後的考古學家，挖出巨蛋後也會發出各種困惑。這也成了本篇的靈感來源。

至於為什麼結局是巨型機械人?這是想表達無論現今的人們如何猜測，歷史的真相搞不好真的超乎我們的想像。搞不好埃及金字塔真的是外星人的發電機，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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