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對於自己的題目做了一個提問「個人的紀念性是否能存在於都市空間中?」
我想,這週的開頭就從能夠回答這個答案的案例 - 林瓔設計的「越戰紀念碑」來起頭吧!
這座越戰紀念碑是兩面長達70m的V字型花崗岩牆體,石面上刻滿了1963-1973 年間在越南喪生的 57,692 名美國人姓名,沒有任何其他的建築語彙,卻成為歷史上對於紀念性空間設計的經典案例。透過兩堵牆強烈的向量性以及地形(斜坡)的掌控,使設計意圖簡單純粹,卻強而有力,絕望的空間體驗,感染了任何到達這個場所的人有難以言語的情緒。如果談論個人的紀念性,那我覺得將這些性名刻在碑上很厲害,就像是一座墓園,一方面讓家屬悼念這場悲劇,一方面用幾近失去尺度的牆,讓人感受嚴肅而強烈的紀念性。當小孩子開始凝是高處爺爺的名字、老奶奶親吻著已逝丈夫的名字,個人的紀念性是真的存在於都市空間中。
其實生活中確實有許多不同的例子,比方說墓園,或者寺裡承載著不同人的光明燈,也許是許願池中承載著不同願望的硬幣,都是個人紀念性存在於都市的證據。
《越戰紀念碑》圖片來源:https://ext815.blogspot.com/2013/12/12vietnam-wwii-korean-dc-war-memorial.html
那接下來我就問自己「紀念性空間是如何形成的?」
這個提問是想對於我先前蒐集的理論資料做一個整理,由於當紀念性能夠被明確定義的時候,做出來的設計就會太過主觀,而淪為「法西斯紀念物」的可能性,所以透過以往的案例或畢業設計的議題分析,試圖找到不會讓我越做越回去的宣言。
紀念性意義的輪迴
我一直在想,紀念性意義應該不是無時無刻存在的,至少在一個人的腦子裡,不會無時無可的運轉著一個紀念性意義,所以過去對於「永恆性」的定義,或許只是掌權者的期望而已,然後用堅固的材料,象徵著不可侵犯與永恆。可是隨時代進步,資訊越來越透明,對於紀念性意義也越來越誠實。當一件事件發生,人們開始建立紀念性,然後慢慢淡化紀念性,當另外一件事情發生,或許人們會開始捍衛原本的紀念性意義,也或許就這樣,疊加了新的紀念性。
2016淡江畢業設計也有探討過相似的議題「紀念城論戰」,Program是新柏林博物館,做為一個新增的紀念性空間,帶領進到博物館的訪客見證一個城市中不同紀念碑立下的宣言與辯論。有趣的是,透過內而外討論紀念性的變異,而且尺度是在城市中。過去紀念物是讓人面對一個構造物,然後開始出現可以使用的紀念性空間,而這個案子更像是把人放進建築中看城市,城市則變成了一個極大的紀念性空間。透過這樣子的概念,增加維度改變(時間變換、掌權著變化)的視角,散點透視多層的紀念性意義,我覺得很有意思。
案例中紀念性空間的性質
我想先談談「柏林猶太博物館」,這有別於越戰紀念碑(物件)與紀念城論戰(城市),它是以建築元素構築出情緒,昏暗的光線、空間的溫差、不安的材料、消失的尺度都是塑造空間體驗的手法。我曾經去過捷克的「人骨教堂」,印象很深刻,那種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氣氛,無味的氣味,都強烈的衝進我的腦門,而真正改變情緒的紀念性空間,我覺得出自於一種「透明性」。
《人骨教堂》圖片來源:https://vacation.eztravel.com.tw/sight/plc0000071440/sedlec-ossuary-%E4%BA%BA%E9%AA%A8%E6%95%99%E5%A0%82
紀念性是一種不僅能用肉眼感受到的東西,他經歷了不同的歷史涵構(多層紀念物),而如何將這些複雜的涵構透明化,是意識紀念性意義的重要過程。從
《集落の教え100》與《看不見的城市》中提煉,會是我針對日後討論透明性的重要方法之一。
「佛羅倫斯孤兒院(Ospedale degli innocenti)」記憶在建築內外的流動,透過複製或紀念性的轉移,使原本以時間維度討論紀念性,到以空間維度討論紀念性。透過翻轉都市元素致建築空間,使孤兒院內部形成一個小城市,嫁接原本都市中的紀念性元素。這有點像羅賽塔石碑的在大英博物館的紀念性意義,雖然紀念性意義是被疊加的,但也是因為紀念物本身能具有「流動性」,而生成的不同紀念性意義。
我覺得討論紀念性,最重要的或許就是熟悉時間維度對紀念性帶來的影響了,自古至今對於紀念性的理論大多圍繞著「變」與「不變」,不可否認,這很重要。如果紀念永恆性已經不是如今應該思考的議題,那紀念性意義的「暫時性」會是甚麼?或許透過「時間的流動」與「記憶的更新」會是讓承載舊有紀念性空間不淪為只是軀殼的關鍵。
「透明性」、「流動性」、「暫時性」,三點是透過手邊資料內化後的理解,所以紀念性空間是怎麼形成的?我暫時以輪迴或關鍵維度回答。
面對一些暫時性的宣言,我想,可以先來種一些種子了......
我想先從控制維度說起 我要破壞些甚麼? 要讓它發生甚麼事?
紀念性空間定位:造紀念碑(左)、造城市(中)、造建築(右)
先說左邊這張吧,前面提到如果紀念性空間經過時間維度的改變,可能變成多層的紀念碑,因此,框選紀念範圍,或許是一種多層紀念碑的形式,經歷不同時間形成疊加不同範圍的紀念物,它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是建築、是裝置藝術、或是臨時構架。為甚麼這麼想呢?反向性的思考,紀念性是存在於構造物之內嗎,承載紀念性的,應該是城市中所形成德場所精神,或許,紀念碑只是煞有其事的城市邊界。
中間這張讓城市的構造物因紀念性的差異形成彼此相斥,卻被緊密結合的程式樣貌,立場變的重要,如果說「越戰紀念碑」是透過造紀念碑達成個人紀念性的存在,那這個提案就是造城市(只是幾個點),讓多棟建築面對相同紀念物產生變化。
透過單一建築空間達到對於紀念性意義差異化的想像。比方說,中山北路三段的ChungShan,不同人對於這個教堂有不同的紀念性意義,對台灣人來說,可能是一個禱告的空間,但對外籍勞工來說,卻是星期天可以開派對的空間,這是很有趣的現象,如果建築做為紀念性的載體,讓多重紀念性得以共存,也是一個操作紀念性空間的方法。
Adj + N
- 一個與城市記憶共存的學校
- 封存記憶的雜貨店倉庫
- 一個需要溝通的醫院
- 一個儲放不同記憶的公園
- 體驗戰爭的漆彈競技場
- 黑暗觀光下的民宿群
一個跨世代族群可以共存的空間,透過與紀念性共存的學習環境,認知自身所在環境的故事,也可能成為新的學校空間的類型突破。教室成為城市中的紀念碑,學校內的機能空間成為都市機能空間,在生活中學習。
聚落中的雜貨店,承載著每個人不同的記憶,對小朋友來說,或許是玩躲貓貓的飲料店;對青少年來說,是展現自己能夠大方請零食的社交能力;對中年人來說,是養家餬口的生財工具;對老年人來說,是傳承自己廚藝的廚房;對一般人來說,它也許只是一個公車站牌。
城市中許許多多的雜貨店,是否可以形成對於雜貨店不同紀念性的空間,在此暫時叫它「倉庫」。
醫院是許多生命開始與結束的地方,我們會去墓園對往生者的追思,希望能夠用精神性的儀式與之對話;我們會猜測在肚子裡嬰兒的外表特徵、猜測怎樣的胎教可以讓出生的孩子變成父母期望的樣子。我們無法用正常的溝通方式與他們對話,但是在人生的第一哩路與最後一哩路,我們可以如何與他們溝通,醫院或許可以做為創造紀念性意義的場所。
時空膠囊、瓶中信......,如果每個人都能擁有自己的紀念性空間,並且存在於都市中的想像,聽起來有點像靈骨塔,每個塔位後面的世界都充滿著未知。我假設這是一個公園,簡單的想像就是,這座公園是一個參與式設計,或許每個人都得以享有一個可食地景花園,而這些可食地景所生成的活動行為,就可以變成不同的紀念性意義。
古寧頭漆彈競技場,紅色的小方塊代表戰爭遺跡,戰爭中的不同式較與立場,占成相交或不相交的量體空間,紀念性意義並不是歷久不衰,新的世代、新的價值觀可能都為城市中具紀念性意義的場所發生疊加,如何更中立的詮釋一種新的了解歷史的方式,是這個提案必須克服的問題。案例可參考《柏林猶太博物館》
因為戰爭歷史背景而發展的觀光經濟,稱為「黑暗觀光」。面對法西斯構造物,現今仍有強烈存在的意義,或許有一部分就是為了經濟吧,若將這些社會性視作人為構造物的事實,那我覺得可以談民宿經濟,黑暗觀光下的民宿經濟,多視角的面對紀念物,或許建築群的型態會在形式上、內涵上形成特殊地景。
下周將這些不成熟的想像深化或開始新的想像,能夠走得遠的想像,或許比較有緣吧!
給自己丟一個大哉問 : 紀念性意義如何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