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由的

　　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我在陽台抽了一根菸。

　　看著菸穿過欄杆之前，停留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在這樣一口一口的短短時間裡，每呼一口就是一陣迷霧，像和嬰兒玩著物體恆存的遊戲一般。如果說，抽菸不過就是期待這樣的時刻魔法般地降臨，聽起來應該蠻智障的吧（笑）。

　　看著對面高樓的鴿子，我忽然想起兩年多前某天下午在花蓮民宿的陽台，我就這樣對著海看書。非常近身的一片海。

　　你知道嗎？

　　這一年來，所有我想起來眼前會湧上漫天潮水的畫面，都只和我自己有關。

　　我拎著一本書，翻頁時不時抬頭看海，四月的天氣開始有點熱，我的心是飽滿的。房裡的人在寫code，所以我沒有特別說，來到這裡，在倚著海的陽台看書，我非常滿足。

　　於是這樣沒有特別說出口的心情，回想起來，就只剩下和我自己有關的味道。

　　這一年我不知不覺在蒐集這樣的味道，像攤開吸附了味道的羊皮卷軸那樣，慢慢地一幅一幅攤開與放大。

　　忘了是在哪裡看過，有人說和他人的互動是為了確定自己的存在。然而我卻在這些一個人的心情裡，看見自己真實存在。

　　漲潮時分，我總覺得有些幸福是屬於二十幾歲的。而將要退潮的那一霎那，我總覺得從今以後，有些話就算不說，也並不特別遺憾。

　　因為一個人活著有一個人活著的幸福。

　　我不求理解，就也不必交代；我可能很傷心，但我並不傷神；我很愛你，但我永遠永遠都不用再費心自苦地去證明，或是在愛情版的道德兩難裡，去選擇火車要撞你還是要撞我。

　　我是自由的。

　　我們都是。


2019.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