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推理小說,惟偏愛英美歐陸的作品,對於台灣流行的日本推理小說,興趣不大。我尤其不耐日本本格派推理小說慣有的氛圍:死亡華麗、詭計繁複。
總認為死亡就是死亡,無須解釋也不該有其他意涵。老要弄成華麗場面,來展現某種美學或宣示意志,太過矯情。縱然只是虛構,將死亡場面佈置弄得很美麗,實在褻瀆死者。
必須把死亡場面弄成美麗而詭異,通常意味著殺人詭計異常繁複,如此麻煩常常是為了掩飾謀殺過程中的真實狀況,或者混淆死亡的時間之類。繁複的詭計向來不吸引我,破案若像解方程式,一來窄化了謀殺本身的意義,因為讀者鐵定耗費太大的注意力在詭計上,二來似乎將謀殺機械化,按表操課,無趣無謂。日本的本格推理偏愛玩弄不在場證明,為了不在場證明,弄出一堆希奇古怪的謀殺場面,好像特技表演,相當虛假不真實。
綾辻行人是日本本格派推理小說的後起之秀。日本的推理小說大略分為本格與社會二派,本格派少不了明星偵探和難解的謎團;社會派則強調犯罪與社會環境的關係,辦案過程則為不斷地嘗試和摸索,也就是沒有名探,這類作品若處理不好與報紙的社會版無異。二次大戰後,社會派在松本清張帶領之下一度獨領風騷,到了九零年代,綾辻以六本館系列的作品打響名號,重振本格派雄風,《童謠的死亡預言》則為他另一本代表作。
《童謠的死亡預言》內容大致如下:某劇團在公演之後舉辦慶祝旅遊,回程被大雪所困,無意間來到霧越邸避難,自十一月十五日晚間到十一月二十二日,一行八人最後只有三人離開。兇手使用日本某童謠的內容來佈置謀殺場面佈置,此即書名的由來。至於屍體為何以必須使用童謠的內容加以佈置,緣於到兇手企圖誤導案情,以便偽造不在場證明。
比起揚名的館系列作品,《童謠的死亡預言》場面更加華麗,或者以此來掩飾略嫌單薄的內容。結尾男主角的感傷更是莫名其妙,似乎他曾經愛過的女子被殺也沒麼不對,因為死亡將少女絕塵的美凝固,永存於相得益彰的霧越邸。我毫無共鳴。
全書耗費非常大的篇幅介紹霧越邸。那座屋子被稱為有預知能力,以物品主動損毀來暗示某些人的未來,略顯神怪。不過,這個神秘住宅處處裝飾著美麗而奢華的藝術品,加上書中人物時不時談論日本文學,有興趣的讀者順藤摸瓜會有另一番收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