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敏跟素卿走了大概一小時烏雲就整個降下,豆大的雨滴急促地落下,還好祐敏習慣備著一把折疊傘在背包。平常比較隨興的素卿沒帶傘,就兩人擠在一把不大的傘下。山上的雨來得急加上風大,感覺整個傘快頂不住,兩人趕快走回公車站牌等車。
「看來只要有車來我們就先上再轉車下山了。妳的傘快報銷了,而且幾乎擋不住雨,我們兩個都濕了!」素卿一直在甩身上的雨水,祐敏無奈地說:「我的傘幫妳撐還被妳嫌,我才冤枉吧!」
兩人濕泠泠地趕公車轉捷運下山後各自回家。祐敏一進門,看到爸媽和哥嚴肅地討論婚事,只是簡短打個招呼就趕快進房裡拿換洗衣物去沖熱水澡了。熱水從蓮蓬頭淋下來的感覺真舒服!祐敏沖了一陣子才出來。
「女孩子在外面玩到整個濕泠泠才回家,像什麼樣子!看到爸媽就坐在客廳也不好好請安就衝去洗澡,有教養嗎?知道爸媽要來台北還故意跟朋友約出去玩,淋到著涼感冒活該啦!」祐敏才從浴室走出來就被媽媽機關槍似劈哩啪啦唸一頓,火氣也上來:「妳跟爸時臨時通知要來台北,素卿跟我之前就約好了,我也跟妳說了妳那時也沒要我跟妳們去提親,現在突然又唸一堆是什麼意思?而且我淋到雨還趕公車趕捷運搞了快兩小時才能回家洗澡換衣服,我會冷耶!」
「我是妳媽耶!我把妳生出來,唸妳幾句不行嗎?不要以為妳到台北工作了我就管不到妳。我是妳媽我就一輩子有資格唸妳!」媽毫不退讓繼續唸。祐敏不滿地翻著白眼走回房間。媽突然冒一句:「妳嫂年紀大,我們希望半年內趕快婚禮辦一辦趕快懷孕,到時妳哥他們要住新房,妳當小姑的自己找房子搬出去,不要當電燈泡!」
「蛤?什麼?」祐敏剛洗完澡突然被媽機關槍似唸一頓,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爸媽要幫妳哥看新房,妳自己找間套房什麼的搬出去啦!不然妳要跟哥哥嫂嫂一起住當電燈泡嗎?這樣也聽不懂?笨!唸什麼國立大學?笨!」媽繼續說。
「我才淋雨又沖澡妳就嘰哩呱拉唸一堆,誰知道妳的重點是什麼?跟唸不唸國立大學有什麼關係?反正不就是要我自己搬出去!我有聽懂,沒那麼笨!」祐敏逕自回房去,關上房門拿起吹風機吹頭髮,心裡生悶氣:從小到大媽就拿自己的成績和排名跟表哥表姊比,為了要贏得媽媽的肯定,或者至少可以擺脫媽媽奚落的言語,祐敏其實一直逼自己要把成績考好,一路唸到國立大學媽媽還是沒放過她,只要有機會媽就會嗆祐敏笨、唸國立大學有什麼用。祐敏覺得跟父母的互動真的好累:爸爸不吭聲,任由媽媽奚落自己。而她從沒聽過媽媽這樣唸過哥,當哥哥沒交往對象時媽還會四處打聽幫哥介紹條件好的女生,自己就沒聽過爸媽想幫自己介紹什麼好男生。
「如果我是男生,媽媽就不會這樣對我了...或許我應該去變性...」祐敏回想起從以前到現在,從五、六歲時跟哥哥去同學家被同學的爺爺騙進房間猥褻、在百貨公司被中年露鳥男尾隨(當時詳情請回顧--
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一))、到台北搭公車或捷運月台換車時會莫名被蹭一下然後就會看到有個男人的身影快步走開、之前在出版社工作莫名被資管男楊億傑說祐敏在迷戀他(當時詳情請回顧--
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六))、然後是公司之前那個肥宅痘疤男在一群同事一起吃飯時叫她離開好讓後面桌的女生跟他一起吃飯(當時詳情請回顧--
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十一))... 這些鳥事就是因為自己是個女生才會遇到。
「只要我是男生,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祐敏愈來愈相信這一點。
二十
祐敏上網查了女變男的變性手術,了解手術前的評估項目、手術施作項目及費用,看到第一條就知道自己無法做手術:對自己的性別認同跟自己的生理性別不同。
「我是不想要自己的努力和尊嚴一直被否定,並不覺得自己想要有男人的那組鳥東西或跟女人親熱呀!」祐敏嘆了口氣。再看到變性手術要割的、要塞的東西:「哇靠!太痛了吧!看來變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變性這個念頭,祐敏就先放到一邊了。不過還是要想想如何避免被「輕易地」視為「女生」。
祐敏開始避免穿裙裝和較女性化的軟布上衣,盡量穿衣領上漿的襯衫搭配直筒牛仔褲。她還買了束胸背心--這個是在網路上女同內衣區找到的。
祐敏去理髮專門店把類似娃娃頭的髮型剪成所謂的男生頭,要用推子清後腦杓頭髮時理髮師還有些怕怕地問祐敏:「妳確定?妳確定要推上去?」
「沒關係,就推上去。我頭髮長很快的。」祐敏一派輕鬆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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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祐敏查看社交軟體訊息,發現有交友邀請通知,檔案照片是一對年輕的夫妻抱著一個嬰兒的照片。祐敏點放大來看,夫妻的臉都有些面熟,帳號是Li-huei Li,學歷顯示跟祐敏大學同校。
「李...理...麗...惠...」祐敏想了想,想不起來是哪位同學。
過了一天,她收到社交軟體一則陌生訊息:祐敏學妹!我是南友會大妳一屆的管科學姊李麗惠,還記得我嗎?前天我剛好在XX雜誌粉絲頁看到妳對文章的回覆,很開心找到妳了。下個月陳銘濱要從大陸回台灣了,我們幾個,我老公張士衡、洪晉德學長、黃億平學弟,剛好都是妳認識的想聚聚,妳也來吧!好久沒妳的消息,來敘敘舊吧!
「喔!原來是管科的麗惠學姊寄交友邀請啊!」祐敏喃喃自語,點了「接受」。
「幾年了...」祐敏慢慢回憶起大二時到同鄉會社團辦公室時找不到人,留小紙條寫了姓名、系級、宿舍分機後,麗惠學姊找她去唱歌。那次是黃億平學弟載她去KTV,張士衡那時跟學姊就是一對了,然後洪晉德跟陳銘濱後來才到... (當時詳情請回顧--
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四))
陳銘濱!那個把床讓給她、曾經從後面輕輕抱著她睡的男人,隔天要約一起吃午餐又跑去把別的女人的傢伙! (當時詳情請回顧--
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五))祐敏想到這裡突然心裡一把火氣又衝上來:「對!我想起來了!當初我沒再去南友會就是不想再見到他呀!現在怎麼要參加他回台灣的聚餐?還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