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CHPLAY+|《陽陽》:嘿,親愛的,我在這裡。

2020/11/1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隨著《親愛的房客》腳步,往前複習鄭有傑導演2009年的第二部長片《陽陽》,意外比當年懞懞懂懂初次觀賞時更喜歡了,強烈光影對比,大量手持搖晃畫面,巧妙運用局部特寫、肢體語言傳遞出情緒暗示,畫面反覆失焦、聚焦,透過魔幻詩意手法呈現自我迷失的徬徨心境,往深處凝視,「青春」無疑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命題。追逐陽陽的目光就像凝視太陽,逆著光,奪目而刺眼,任何人在她旁邊皆相形失色,如此善解人意、體貼開朗的少女有如仙女般存在,從第一顆鏡頭開始,母親婚禮上喜極而泣的淚水持續湧出眼眶,硬是掛上了大大的甜美笑容,怕讓媽媽擔心,怕讓爸爸動怒,怕讓姊姊不舒服,因為她將所有的好都給了週遭的人,獨自在陽光普照的大地上,遍尋不著一方暗處得以遮陰,令人萬般憐惜。
中法混血女孩輪廓深邃,眉宇間的英氣以柔美融合,但如此自然傾瀉的美無法收斂,亦無法隱藏,外表出眾有時確實是優勢,有時卻成為渴望展現真實自我的阻礙,注定無法隱身在人海中選擇一條平凡的道路。無論家人、朋友、同儕的互動都不如表面單純,一個眼神裡有羨慕也有怨恨,一次微笑裡有保留也有遲疑,一聲問候裡有試探也有猜忌,或許陽陽也曾想過,若是外表不起眼一點,關心可能會真誠許多,方向可能會清晰許多。
為了愛與被愛,為了融入群體,為了認同接納,我們往往將真實的一面隱藏起來,藏到最後剩一句捫心自問:我是誰?在我眼裡,我是誰?在你眼裡,我又是誰?是私生女,是體育選手,是用不著操心的孩子,是習慣被捧在手心的公主,還是空有法國血統卻對法文一無所知的花瓶?
做為一部角色電影,而非故事電影,觀眾關心的不再是情節如何發展,我們心知肚明結局至多只會是她人生的頓點,鏡頭亦步亦趨繞在陽陽身邊,仰望著她一次次墜落後不服輸的側臉,目送著她一次次挫敗後不甘心的淚水。與其說通俗,不如說生活化,男女關係失控,家庭組成複雜,習慣將苦楚往心裡吞只能繼續轉身逃避,一腳踏進看似最適合自己的那甕大染缸。然而,也幸好不再是單打獨鬥,心思細膩的她過去不願使媽媽陷入兩難,這次還有一起對抗世界的戰友,長輩眼裡不務正業的鳴人哥成為真正在乎、關心、引導她的陪伴,成為理解身為運動員與藝人心態的歸屬,像情人,像兄長,亦像護花使者,鬧脾氣時他半哄半安撫,需要抉擇時他默默退居後方,可惜這份可遇不可求的愛,並非以男女情愛的面貌示人,就如詩意漫漫的雙人舞,從光影流動到眼神呼吸,連空氣中浮起的塵埃都是戲,在一閃一躲、一進一退之間,得不到共鳴的聲聲呼喚是那麼無奈,那麼殘忍。
縱使世事無法盡如人意,但兜兜轉轉後多少會訝異,命運,其實是對我們現階段的人生做出的回應,《陽陽》擁抱了自己的生命力,因專注奔跑而找到真實的自我,因卸下偽裝而察覺愛的無孔不入,因全心投入而終於彌補了人生的缺憾。
「嘿,親愛的,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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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istin
Kristin
創有粉絲專頁「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東吳中文畢,英國 University of Sheffield 國際行銷碩士,著有電影文集《光影華爾滋》,文章散見各網路媒體,喜愛透過觀影、閱讀探索人與人以及人與自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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